雖成閔、王權等人人少,不過其一成閔、王權等人乃是朝廷重臣,料趙忠信不敢拿他們怎樣,其二就是其麾下也有數萬兵馬,就駐紮在不遠處,一旦雙方衝突,就不是短期之內能夠結束的,投鼠忌器,料趙忠信不敢在大敵當前之際,對他們下手。況且大宋許久以來,就算犯了大罪,只要不是謀逆大罪,一般都是罷官流放了事,很少有砍頭抄家的。
因此成閔、王權等人有恃無恐。
“哎,趙相公,有話慢慢商議就是,不必動槍動刀啊。”濃濃的火藥味終於將陳康伯驚醒了,於是連忙勸道,生怕這些武夫一旦火併,殃及池魚,他們這些老胳膊老腿可經不起折騰。
“陳相公不必擔憂。”趙忠信聞言說道:“諒此等螻蟻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趙相公。”李顯忠一旁提醒道:“他們的兵馬就在不遠處。”
趙忠信點頭致謝,隨後看了申世襲一眼。
申世襲會意出去對三彪等人耳語了幾句。
大半炷香之後,大帳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十數名全身披掛的黑旗軍將領大踏步走了進來,身上血跡斑斑的,手上還拎着一些包袱,包袱之上全是鮮血,滴滴答答的流在中軍大帳之內,空氣之中帶着濃濃的血腥氣。
十數名黑旗軍將領身後還跟着數十名被黑旗軍將士看押着的宋軍將領,均是垂頭喪氣的。
閔成武、索滿倉將手中的包袱扔在了地上,包袱展開,兩顆血淋淋的人頭滾了出來。
“王爺,末將等覆命。”索滿倉拱手大聲說道。
“王爺,不從命的均被末將等斬了。”閔成武說罷還舔了舔嘴脣,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成統制。。。林統制。。。”成閔、王權等人終於看清了地上血淋淋的首級面孔,原來是自己麾下兩員悍將,其中一人還是自己的親侄,兩人首級之上均是滿臉鮮血,面目扭曲,仍是帶着臨死之前的恐懼之色。
一同進來的高中瑞向着身後的宋軍將領揮了揮手。
“末將等願聽從趙相公號令。”衆將一起唱諾道。
“你們。。。你們。。。這些吃裏扒外的。”成閔此時纔有些慌張了,指着這些手下將領聲色俱厲的怒罵道。
“成。。。成太尉。。。他們。。。他們手上有聖旨,末將等不敢違逆啊。”一名成閔手下低頭說道。
“趙忠信,你欲如何?”成閔轉頭說道,聲音明顯小多了。
“我欲如何?”趙忠信冷冷的說道:“爾等害羣之馬,本王決不會手軟,來人,拿下。”
還未等三彪等人上前,早已按耐不住的劉開山、許超二將撥出兵刃,揮刀分別磕飛了成閔、王權手上的腰刀,劉開山順手就是一巴掌,將成閔抽倒在地,吐出了兩顆大牙,兩人隨後將成閔、王權二人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成閔、王權兩人雖也是武將,可長期驕奢淫逸,早已將武藝荒廢很久了,此時腿都有些發軟,哪裏是劉開山、許超的對手,根本沒有一合之力。
三彪隨後帶着黑鷹衛上前,持刀逼住了成閔、王權的護衛,寡不敵衆,又在人家的地盤,誰敢反抗?反抗就是死路一條,於是紛紛丟棄兵刃,束手就擒,等候發落。
“吾等無罪,爾等豈敢如此?”成閔、王權拼命掙扎道。
“成閔成太尉、王權王太尉。”趙忠信冷笑道:“爾等身爲朝廷重臣,三軍之統帥,不思殺敵報國,卻剋扣軍餉、收受賄賂,亂我軍心,此罪一也,畏敵如虎,見了金軍聞風而逃,喪師失地,丟棄鄂州等險要之地,陷我大宋之江山社稷於危亡之中,此罪二也,不遵將令、違抗聖旨,此罪三也。。。”
趙忠信林林總總羅列此二人十餘項罪名,當然這些並不是趙忠信憑空捏造的,而是趙忠信通過在臨安的斥候或一些交好的朝廷官員那裏探聽來的。
此十餘項大罪幾乎件件都是十惡不赦、不可饒恕的大罪。
“爾等還有何話可說?”趙忠信冷冷的問道。
“我。。。我。。。”成閔、王權二人汗如雨下,張口結舌。
“來人,推出去斬了。”趙忠信揮手道。
三彪等黑鷹衛接令後,將嚇得癱在地上的二人架起來就向轅門之外走去。
“趙相公,看在韓郡王的份上,饒。。。饒了我罷。”成閔忽然開口求道。
成閔原爲韓世忠手下一員猛將,在很早以前與金軍作戰之中也立下了不少戰功。
趙忠信聞言搖頭道:“陳相公,不是本王不念舊情,實乃是被逼無奈啊,就是因爲大敵當前,纔不可念及舊情,從而懈怠軍紀,若不如此,將士們如何願意與敵死戰,如何才能驅逐北虜,恢復故土?”
殺人立威,趙忠信又一次不得不這麼做了,數十萬金軍犯境,僅憑黑旗軍抗敵是遠遠不夠的,就算能夠擊敗金軍,同時也會損兵折將,折損慘重,此爲趙忠信不願意看到的,因此黑旗軍必須與宋軍協調一致,方可與金軍決一死戰,若黑旗軍在前方抗敵,而宋軍在後方掣肘,這仗還怎麼打?不一敗塗地都算對得起趙忠信了。
“王爺,成閔他跟隨老爺久矣,不看僧面看佛面,就饒了他一條性命罷。”此時李寶也出列勸道。
趙忠信聞言沉吟良久之後下令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王秉承聖意,便宜行事,因此免去成閔一切官職,其家產抄沒充公,抵做軍資,將王權斬首示衆,拿下其家人,等候處置,家產抄沒,此事不必再說了,誰再敢勸,與其同罪。”
恩師死後還沒多久,趙忠信也確實下不了手斬其舊部,因此趙忠信對成閔網開一面,至於王權乃是秦儈夫人王氏家族之人,趙忠信就必須斬了,同時趙忠信也表明了與秦儈勢力勢不兩立了。
此時黑旗軍大軍就駐紮在臨安附近,拱衛臨安,因此三彪很快就派了數千兵馬捉拿王權的家人並抄沒二人的家產,同時三彪還有一個重要任務,就是更換臨安皇宮的宿衛,因爲趙構很快就要回到皇宮了。
趙忠信隨後看了噤若寒蟬的衆將一眼道:“嚴軍紀明賞罰,此乃古之治軍之道,本王亦不可違之,在此國難當頭之際,吾等更應如此,傳令,此次與金作戰立功將士一律重賞,加官進爵,戰死的將士更應優厚撫卹,本王隨後就去懇求陛下頒下旨意,在此之後,諸位當戮力同心,驅逐北虜,復我江山。”
“下官、末將等謹遵平章相公之命,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衆人一齊大聲應道。
誰還敢不遵命啊?好傢伙,上來就砍了一名當朝太尉的頭,並且還將一名叱吒朝廷多年的重臣貶爲庶民。
此時此刻,誰還敢老虎頭上拍蒼蠅?找死嗎?
李顯忠、虞允文等人心中是歡喜異常,他們彷彿已經看到了大宋上下一心、拼死抗敵的景象。
趙忠信採取了又拉又打之策,此舉過後,三軍悚然,無不懍遵軍令,同時本已士氣低迷的宋軍無不精神一振,士氣得到了大幅度的回升。
“陛下有旨,殿前司都指揮使楊存中,勞苦功高,進封同安郡王,進太傅、醴泉觀使,同時免去其殿前司都指揮使一職。”趙忠信當然是矯旨,可此時誰還敢說半個不字?
趙忠信已經深深的體會到了挾天子而令諸侯所帶來的種種益處,是無往而不利啊。
殿前司、侍衛親軍馬軍、侍衛親軍步軍此三衙掌握着朝廷大部分的精銳兵馬,因此趙忠信必須拿下,必須將其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此方保萬無一失。
其實也就是趙忠信是在落井下石了,趁宋軍被金軍打得七零八落之時,而攫取軍權,許多宋軍之中的明白人豈能不明白其中的奧妙?不過事情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了,誰又能怎樣?
“務觀、東林,佈置沙盤。”趙忠信隨後吩咐陸游、顏夏木道。
顏夏木字東林。
陸游、顏夏木使人將早已制好的碩大沙盤擡了上來之後,宋軍將領包括陳康伯均是異常驚奇,均不是此巨大之物爲何物?
不過隨着趙忠信佈置與金作戰方案,衆人也就明白了,原來是個活靈活現的地圖。
此前宋軍也有與此相類似的沙盤,不過那些製作的太過粗糙,哪裏有黑旗軍的沙盤製作的如此精妙?
沙盤之上的河流、山川、城鎮等等塑造得清清楚楚的,將會對統帥決策帶來極大的益處。
怪不得黑旗軍天下無敵啊,看看人家的東西,再看看自己的,簡直無法相比。
以點帶面,窺一斑而知全豹,可以想象黑旗軍軍中肯定有不少像如此犀利的新鮮玩意。
他們還有什麼?每一個宋軍將領均是異常好奇。
注:古人喜歡稱呼字號,老雪有點懶惰,打算忽略之,可不稱字號,又實在是覺得彆扭,於是從此章開始我們的豬腳趙忠信就有字號了,姓趙名忠信,字悌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