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正式下詔,雖登基大典尚在準備之中,趙忠信還未行正式登基之禮,當也是正式成爲了大宋第十一位皇帝。
趙忠信成爲了皇帝,當然得住在皇宮之中,不過,三宮六院,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金盃玉盞等等,趙忠信卻絲毫沒撈着,此時陪伴着趙忠信的只有數盞明燭及數個宮女、內侍。
宮女之中有兩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宮女,長得風姿綽約、秀色可餐的,一個名叫芋兒,一個名叫素兒,此兩名宮女是太上皇趙構送給趙忠信,趙構是考慮趙忠信的妻妾們不在身邊,還遠在廣南,因此將皇后吳氏的兩名貼身宮女給趙忠信。
不過趙忠信不顧芋兒與素兒幽怨的眼神將二女與內侍們都趕到了一旁。
三十多歲年輕的皇帝,人也長得很不錯,英武非凡,此爲她們一躍龍門的絕佳良機,可趙忠信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就將她們趕到了福寧殿的角落之中,此倒不是趙忠信不好美色,而是事情太多了,還暫時顧不上這些方面。
趙忠信秉燭連夜觀看和批覆堆積如山的奏章,觀看的是左相陳康伯與右相已經批覆的奏章,趙忠信邊看邊學,畢竟一國的治理與一地的治理有些很大的區別,一國的治理就算是江南一隅也是涉及到方方面面,軍政、民政、財政、官吏的升遷任免、各路府的大凡小事等等,不過因趙忠信治理廣南已久,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底氣,廣南路、福建路等地賦稅、支出、官吏的任免等等與宋朝廷相比,多少還是有些相同之處的。
趙忠信看了一眼已空的茶碗,用食指輕輕的敲了一下御案。
在不遠處伺候的一名內侍見狀連忙將趙忠信的茶碗斟滿。
趙忠信擡頭看了一眼此名長得眉清目秀的年輕內侍後問道:“什麼時辰了?”
“官家,三更已過,快到四更了。”此名內侍答道。
“這麼快?”趙忠信伸了個懶腰鬱悶的問道:“快到上朝的時候了吧?”
朝廷上朝時間一般是在五更天,到了四更時分就會打開宮門,也就是說上朝的官員必須在四更天之前來到宮門之前,三更之時必需起牀洗漱更衣,準備朝會,一些家離皇宮較遠的官員甚至還要早。
十里長街五鼓催,泥深雨急馬行遲。
趙忠信批閱奏章至深夜,沒有留意時間,因此此時想休息一會卻又快到了上朝的時間,使得趙忠信鬱悶不已。
首先必須改掉上朝的時間,趙忠信心中暗道,一天兩天可以,一月兩月也還將就,可常年如此,誰也受不了,身體早晚會垮。
怪不得許多皇帝坐上皇位之後,日日不朝,夜夜春宵,如此辛苦的朝會,沒人願意天天上朝。
趙忠信還年輕,身體還頂得住,可申世襲、陳康伯等人年紀大了,別熬出個好歹來,損失就大了。
“你叫什麼名字?哪裏人?”趙忠信看着一份內藏庫奏章隨口問道。
“回稟官家,奴婢關禮,關中人。”關禮躬身答道。
關中人,趙忠信一聽就來了興趣,此時王剛、張敵萬等人正率七萬大軍在關中作戰,不知道他們目前戰況如何了?爲何到現在都沒消息?
趙祥領軍攻打唐州、蔡州等四州,不知道戰局如何?李顯忠、吳?所部也沒有消息,此使得趙忠信心中有些煩躁,趙忠信知道這個世上消息傳遞速度是很慢的,也許消息正在路上,可趙忠信仍是擔心不已。
“關中人?關中人正統耿介,公誠勤德。”趙忠信一面想着心事一面問道:“宮中做的是何事?”
“稟官家,奴婢在內東門司黃勾當手下幫閒,幫着黃勾當記賬。”關禮恭恭敬敬的答道。
內東門司是隸屬於入內內侍省,堂承接機密實封奏牘,並檢查宮禁人物出入,向有關衙門取索宮廷所用寶貨及其他物品,發給皇親賜衣節料,以及宮廷修造、筵宴等事。
關禮剛剛由小黃門升做內侍黃門,在內東門司黃勾當手下打雜,今日輪值的另一名馮姓內侍鬧肚子,因此將求關禮代替他伺候趙忠信。
“內東門司?你還會記賬?”趙忠信詫異的問道:“既然如此,你來說說藏庫裏有多少錢?”
藏庫有詳細的賬簿,也是由宦官管理,趙忠信剛剛即位還不知道藏庫的具體數目,因此纔有此一問。
關禮聞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答道:“官家。。。奴婢不敢說,說了奴婢性命難保。”
藏庫因涉及的是國之機密,同時由又涉及皇家隱私,因此管理是異常嚴格的,若出現了紕漏或者有人貪墨,就會處以極刑的。
趙忠信心中明白這個道理,於是點頭道:“朕赦你無罪,儘管說。”
有了趙忠信的親口承諾,關禮才放心的說道:“奴婢所在的是左藏南庫,目前庫中有金一百一十萬兩,銀二百六十萬兩,錢五百八十萬緡,帛七百八十萬匹。。。”
趙忠信聞言點頭讚許道:“不錯,記性不錯。”
關禮聞言驚訝的偷偷看了趙忠信一眼,關禮滿以爲如此巨量的錢財定能嚇趙忠信一跳,可沒料到趙忠信臉上根本沒有半點反應,只是誇獎自己記憶力不錯。
關禮不知道的是這點錢根本不會引起趙忠信的驚奇,黑旗軍在廣南等地的各種收入都是在千萬以上的,趙忠信早已見慣不驚了。
不過此時關禮心中是狂喜不已,心中砰砰亂跳,能與大宋皇帝說這麼多的話,能夠引起他的注意,此不就是每一名內侍可遇而不可求了嗎?
“給朕更衣吧。”趙忠信估摸着上朝議事的時間要到了,於是說道。
“遵旨”關禮轉頭吩咐一旁的內侍、宮女道:“你們幾個,快點,給陛下更衣。”
幽怨的芋兒與素兒一個梳理着趙忠信的長髮,一個端着一盆溫水伺候着趙忠信。
“哈哈哈哈”趙忠信忽然大笑不已。
“官家你。。。笑什麼呀?”芋兒見趙忠信沒有什麼皇帝架子,於是大着膽子問道。
“呃。。。沒事,太累了,笑笑輕鬆一下。”
。。。。。
“微臣等恭請官家聖安。”
今日不是大朝會,因此議事的官員並不多,只是尚書左僕射陳康伯,參知政事申世襲,右承義郎魯衝,御史中丞富直柔,戶部侍郎鍾世明、戶部郎中洪适等七八位官員。
尚書右僕射湯思退並未前來,這種場合,右相是必須到的,趙忠信心中暗暗納悶,不過也沒有立即詢問。
“衆卿家平身,請坐。”趙忠信坐在龍椅之上說道。
因只是小範圍的議事,因此趙忠信都給他們安排了座位,正式的朝會,大臣們是不能就坐的。
衆臣就坐後,陳康伯從衣袖之中取出一本奏章說道:“此爲湯相公的致仕奏摺,請官家御覽。”陳康伯隨後見奏章遞給了伺候在一旁的關禮。
趙忠信接過奏章,大概瞄了一眼就開口說道:“準!”
致仕?剛剛四十歲就致仕?趙忠信心中暗暗冷笑,湯思退與万俟卨一樣都是秦儈政策的繼承者或者說是朝中堅定的主和派,無論他們的藉口說的多麼漂亮,無論他們是否真的爲國爲民,在趙忠信眼中,他們就是欲使大宋向金卑躬屈膝。
此爲趙忠信無法容忍的,如此甚好,趙忠信心中暗道,如此還省的去下旨罷免他的官職。
朝廷重臣要辭去官職,特別是一名宰執,只要不是被皇帝特別厭惡,一般表面之上還是要挽留一下的,可此時湯思退恰恰是這種人,被趙忠信所厭惡。
正在此時,顏夏木拿着三封急報,急衝衝的走了進來,邊走邊喊道:“官家,官家,大捷,大捷,關中大捷。”
趙忠信聞言大喜,從龍椅之上一躍而起,隨後覺得又有些失態,於是又坐了回去對顏夏木說道:“快念,快念。”
趙忠信擔心關中、蔡州等地的戰況已經連天未睡好覺了,特別是關中之戰,此戰太重要了,七萬黑旗軍主力可是趙忠信一半多的本錢,若此戰失利,將會嚴重打擊黑旗軍甚至整個大宋軍民的抗金信心,說不定還會影響到皇位的穩定。
陳康伯看了看趙忠信,暗暗搖了搖頭,還是太年輕了,雖年輕有爲,但沉穩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