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縱橫帝國之忠信天下 >第二十六章 觸目驚心
    崇德縣三彪等人臨時找的一間民房之中,趙忠信喝了一口燕厲風遞過來的水,對李椿年說道:“坐下說話吧。”

    崇德縣知縣鍾梓站在門外,等候處置。

    “難道崇德縣有何隱情或者是崇德縣入不敷出?”趙忠信接着問道。

    趙忠信已經想起了李椿年,此人不就是王鐵說過之人嗎?曾任戶部侍郎,推行經界法,而被秦儈貶黜出了朝廷,沒想到在此處碰到了此人。

    李椿年是個能吏,趙忠信不由得對他有了興趣,想聽聽他如何解釋此事。

    因在外,趙忠信又是便裝,於是李椿年也不客氣,坐下來說道:“官家,崇德縣確實是入不敷出,且缺口異常之大,崇寧縣歲入無非只有丁鹽、坊場課利錢、租地錢、租絲租紵錢,歲入不過一萬七千緡上下,可崇德縣的歲支卻要三萬七八千緡,負擔極爲沉重,崇德縣財政是極爲窘困,官家,其中的缺口足有兩萬緡啊。”

    趙忠信聞言頓時大喫一驚,一個縣的財政赤字居然有如此之大?簡直太駭人聽聞了。

    “是何原因造成了目前這種狀況?”趙忠信皺眉問道。

    “官家”李椿年接着說道:“宋金戰事驟起,崇德縣要負擔大軍錢、上供錢、糴米錢、造船錢、軍器物料錢、銀娟錢等等,又有返鄉奉祠,祠祿官的請俸錢,過往官兵所費及其他州郡拖欠的。此還未包括祠祿官的食俸,縣衙官吏、衙役、雜役的俸祿、過往官兵的勒索。

    就因爲如此,崇德縣連續兩任縣均是到任後不到一個月就辭官而走,?知縣到任後盡心竭力完成應付監司與戶部的需索,但仍是入不敷出,官衙的俸祿已經拖欠了半年了,?知縣家中也是非常清貧,就連祖產都拿出來填補缺口了,他家裏也是借上了高利貸,鍾知縣此處預借實屬無奈之舉。”

    趙忠信聞言震驚不已,一個堂堂知縣居然被逼到了如此境地?知縣如此,知縣之下的縣丞、縣尉、衙役等人更應該是如此。

    人被逼急的時候,或失去理智,如盤剝百姓。

    “此時已經沒有戰事,仍是如此嗎?”趙忠信沉吟良久後又問道。

    “沉屙宿疾,豈是一副湯藥就能治癒?”李椿年說道。

    趙忠信點頭道:“此沉屙宿疾在何處?願聞其詳。”

    李椿年沉吟片刻後說道:“臣是紹興十九年因寢失本意離開了朝廷,紹興十九年朝廷歲入爲六千三百二十萬緡,其中田賦、和買折帛錢爲一千萬緡上下,經制錢五百五十萬緡,總制錢六百九十萬緡,月樁錢四百二十萬緡,茶鹽酒等榷貨錢,包括市舶錢爲爲三千六百六十萬緡。

    而紹興十九年歲出卻是六千八百四十萬緡,朝廷一年的虧空多達五百多萬緡。”

    趙忠信心中默默盤算着,片刻後問道:“歲出主要是軍費開支吧?”

    趙忠信自繼位後通過了解內藏庫才知道,內藏庫之中的錢糧、絹、絲、帛等數目可以用巨量來形容,朝廷年年虧空,可內藏庫錢帛等物卻是堆積如山,李椿年等戶部官員根本不知道內藏庫的具體數額,他們也不能夠知道。

    內藏庫相當於是大宋皇室私庫,供皇室祭祀太廟、舉行大祀等所用,是供皇室揮霍用的,是皇室日常開支,用多用少要看皇帝的心情。

    此也是趙忠信,此次因戰禍敢免除一些地方的稅賦的底氣之一。

    “官家說的是。”李椿年答道:“紹興十九年軍費所費約三千八百多萬緡,不但是紹興十九年如此,年年均是如此,朝廷歲入,僅軍費一項就十去六七,甚至更多。”

    “也就是說一名士卒一年要費兩百緡左右?”趙忠信很快就計算出來了,於是問道:“其他很有什麼開支?虧空的五百多萬緡用什麼填補?”

    趙忠信真恨不得將這些原宋軍士卒都趕回家種地去,兩百緡養一兵啊,還養出了一羣潰兵、敗兵,將無戰心,兵無鬥志。

    金養一名士卒花五十緡都是多的,一般是在三四十緡左右,不過此不包括養馬的費用。

    黑旗軍一名士卒身上花的錢與宋軍差不多,但黑旗軍明顯士氣高昂,驍勇善戰,並且兵甲要鋒銳的多。

    真不知道他們將錢花哪裏去了?趙忠信心中暗罵。

    “官家真是機敏過人,沒錯,每養一軍,朝廷歲出確實是兩百湣上下,此外朝廷官吏歲出兩千萬緡上下。”李椿年接着說道:“朝廷郊賜、歲幣、皇室、宗室、興學等歲出一千萬上下,虧空主要賣官鬻爵、發放度牒、出賣官田,勉強維持,遇到災荒之年,就只有從災區之外多徵些稅賦來填補了,不過一般不會多收兩稅,只是從雜稅之上下功夫。”

    “輕正賦,重征斂?”趙忠信被氣得笑了起來:“難道真當百姓什麼都不懂嗎?賣官鬻爵、發放度牒更是荒謬,簡直是飲鴆止渴、涸澤而漁,都去當和尚去了,何人去種地?朝廷賦稅又從何徵收?”

    當和尚是需要度牒的,度牒是由朝廷發放,僧人、尼姑等等憑度牒就可以免稅與免服徭役的,再加上和尚此時的清規戒律沒有那麼嚴格,因此想當和尚之人趨之若鶩。

    讀碟一度賣到五百多貫一副,一次性能賣數百萬貫之多。

    不過趙忠信轉念想想也是,趙構南渡以來,兵荒馬亂的,朝廷財政混亂不堪,歲入少得可憐,不如此確實是堅持不住。

    “輕正賦,重征斂。”李椿年讚道:“官家此六字說的好,說到點子上了,確實如此,不過賣官鬻爵、發放度牒、出賣官田並不是常有之事,是在朝廷窘迫之時,不得已而爲之,朝廷也也知賣官鬻爵、發放度牒等事的危害。

    如此驅農爲僧,只是暫時緩解了朝廷的窘迫,卻無法擺脫財政危機,且會使財政進一步陷入困境。

    許多商賈、莊主,甚至官吏利用度牒,利用僧籍,逃避賦稅。

    賣官鬻爵更是視我大宋官吏如兒戲,且也加重了朝廷負擔。”

    “一度牒不過數百貫,而一夫不耕,其所失豈止一度牒之利?”趙忠信嘆道。

    “陛下聖明,微臣誠服。”李椿年拱手道。

    “終朕一朝,決不爲了些許利得,而賣官鬻爵、發放度牒、出賣官田。”趙忠信隨後問道:“目前朝中官員約有多少人?”

    趙忠信才繼位不到一年,很多事情都不瞭解,當時戰事也緊,也沒工夫瞭解這些事情。

    “官家”李椿年答道:“約有一萬兩千餘人。”

    “這麼多?”趙忠信皺眉問道:“其中有差遣的又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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