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縱橫帝國之忠信天下 >第六十一章 錢荒(中)
    錢啊錢,錢是什麼?錢是萬惡之源,殺人、放火、犯罪,甚至戰爭究其根本原因,幾乎都是爲了錢,爲了利益。

    錢之所在,危可使安,死可使活,錢之所去,貴可使賤,生可使殺。

    以往很少爲錢操心的趙忠信,又一次爲錢陷入了沉思。

    趙忠信目前是有錢,多的數不勝數,雖說大多數是所負之債,但也是有錢。

    可有錢不代表你會用錢,會花錢,不代表你能用錢生錢,不代表你能永遠不缺錢,不代表你能將錢轉變爲強大的經濟、軍事實力。

    臨安朝廷有錢,這是衆所周知之事,可臨安朝廷將錢花在什麼地方了?除了養了數十萬戰鬥力孱弱的軍隊之外,還養了數萬大多數是混喫等死、庸庸碌碌、渾渾噩噩的官吏,也包括宮廷之人,還有就是孝敬給北方餓狼的歲幣。

    江南經濟發達,商業繁榮,朝廷每年歲入不計其數,可幾乎年年入不敷出,幾乎年年鬧錢荒。

    對外族作戰也是屢戰屢敗,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真是滑稽啊,趙忠信心中暗歎。

    “太爺爺,喫飯了。”正在此時薛柔悄無聲息的進來低聲說道。

    “哦?呵呵。”薛東樓笑道:“柔兒,去拿些我泉州特色糕點請東牀品嚐,再去泡壺新茶。”

    這一老一少已經爲了錢的事情談了整整四五個時辰了,早已過了飯點,不過兩人談性正濃,使得在外等候薛舟等人感到詫異異常,這兩人年齡差的這麼大,爲何跟他鄉遇知己般的,談的如此熱火朝天的?

    “柔兒,還有我那些手下,勞煩娘子安排一下他們的飯食。”趙忠信笑着對薛柔說道。

    薛柔聞言羞得白了趙忠信一眼道:“爹爹早就安排好了。”

    這人臉皮怎麼這麼厚啊?薛柔心中暗道,還未成婚,就娘子娘子喊上了,看來不但是個奸猾之人,還是個無恥之徒呢,老是輕薄人家。

    對於美小娘的白眼,趙忠信早已免役了,趙忠信只當是薛柔給自己拋媚眼,這麼嬌媚的美小娘拋媚眼,別具風情啊。

    “太爺爺,今日您累了,要不就到此爲止罷?明日忠信再來拜訪,聆聽太爺爺教誨?”趙忠信隨後問道。

    趙忠信是無所謂,談個幾天幾夜不睡覺都成,可薛東樓年齡大了,別談出什麼好歹來,趙忠信就是萬死難贖其罪了,若真如此,薛家滿門老幼不找自己拼命纔怪,特別是薛柔。

    趙忠信看得出來薛東樓很寵愛薛柔這個曾孫女,薛柔也是敬愛自己的太爺爺。

    “哈哈,無礙,老夫很久沒如此開心過了,今日咱爺倆秉燭夜談如何?”薛東樓大笑道。

    趙忠信聞言點了點頭,誰跟你秉燭啊?跟你曾孫女秉燭那啥還差不多。

    不過趙忠信臉上並未露出任何不樂意的神情,而是一副受寵若驚、恭恭敬敬的模樣。

    “據我所知。”於是趙忠信接着問道:“當年汴京朝廷可是鑄造銅錢可是不少呢,而臨安朝廷雖比不上汴京,可鑄造的也不少,爲何還會鬧錢荒,忠信是百思不得其解。”

    趙忠信說完就提壺將茶給薛東樓滿上。

    薛東樓喝了口茶道:“究其原因主要有三,其一是最主要的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銅錢沉澱,市面上的銅錢到了一定時候,到了一些地方就不動了,也就是所謂的鎮庫錢,青州大戶麻氏,其富三世,自其祖以錢十萬鎮庫,而未嘗用也,不但青州麻氏,大戶富商,甚至普通百姓均在儲藏銅錢,這麼一來,能夠流通的銅錢就會越來越少了。”

    你薛家有多少鎮庫錢?趙忠信非常好奇,不過也不好相問,趙忠信估計薛家肯定有不少鎮庫錢。

    “嗯,原來如此,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他們如此這般,無非是爲了獲利而已,只是忠信不明白的是,藏錢於庫,利從何來?難道是銅錢本身就是爲利?”趙忠信接着問道。

    “呵呵,東牀果然機敏過人,不愧爲一軍之統帥,不枉有無數人誓死追隨於你,東牀說的沒錯,銅錢就是利,銅與鹽、酒等一樣,朝廷都是施行的是榷賣制,朝廷不但禁私鑄銅錢,還禁銅,禁止私蓄銅器、禁止銷溶銅錢鑄造銅器,朝廷嚴令除了銅鏡、佛像等用品之外一切銅材,均送入官府等等。”薛東樓笑道。

    “愚蠢”趙忠信接着說道:“這麼一來,豈不是越禁越銅材越稀少,越禁銅錢越值錢,越禁鋌而走險的人越多?”

    這個世上爲了攫取鉅額收益鋌而走險之人是大有人在,甚至丟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薛東樓隨着拿起一枚建炎通寶說道:“東牀說的對,就那此枚銅錢來說,此枚銅錢爲折二銅錢,就是兩文錢,在泉州兩文錢可以買兩個炊餅,可若將此銅錢銷溶爲銅,製成銅戒,就可以換五個炊餅甚至更多,朝廷如此禁銅,造成的嚴重後果就是銅材是越來越值錢,銅錢之中所含銅材的價格遠遠超過折二本身,因而許多富戶或百姓冒死私自銷溶銅錢爲銅器,以賺取差價。這麼越來,銅錢就越用越少了。”

    “除此之外”薛東樓接着說道:“朝廷鑄造銅錢所花費也是越來越高,因而造成了這些後果,對此朝廷就不斷鑄造新的銅幣以緩解錢荒。”

    趙忠信聞言搖頭道:“禁銅、銷錢、錢荒、鑄幣,豈不是成了不解之事?越鑄錢越少,錢越少越鑄,呵呵,無解。”

    這是個死循環,臨安朝廷已經走不出這個死循環了,究其根本原因在於朝廷之策出現了嚴重的問題,再深究就是三冗導致了這個死循環,並將宋往死衚衕裏帶了,並且永遠走不出來。

    “太爺爺,你。。。喫些東西罷。”正在此時薛柔端了些糕點與新泡的茶進來說道。

    此時世上還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什麼未過門不許相見什麼的,女子在此時還是可以與男人相見的,已經篤定親事的也可以見見面的。

    薛柔上罩了件淡綠色的直領對襟薄羅長衫,下穿了一件淡綠色薄羅長裙,前襟不施襻扣,衣襟部分敞開,露出胸部一抹淡綠色的裘衣與雪白無暇的肌膚。

    窄袖收腰修身的薄羅牀裙突顯了她的修肩纖腰,一條真絲玉環綬束在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間,兩條包裹在薄羅長裙之下的修長美腿隱約可見。

    夏季炎熱,一滴汗水從薛柔雪白的臉頰輕輕滑落,經由細長優美的脖頸,落在了纖細可愛的脖頸窩中,最後在峯巒起伏的胸前化開。

    想不到啊,小小年紀居然貨不少啊,薛柔如此嬌美,趙忠信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哼,薛柔見趙忠信賊眼在自己身上轉來轉去,於是用宛如秋水般的美目狠狠的剜了趙忠信一眼。

    不過這個白眼又被趙忠信看成了媚眼。。。

    “哈哈”美人在側,趙忠信頓時感到心情愉悅,於是又問道:“太爺爺,如此情形,朝廷應當也施行了不少應對之策罷?”

    “東牀說的是”薛東樓點頭道:“朝廷當然施行了不少應對之策,老夫記得在慶曆年間,朝廷鑄造大錢,以一當十,一枚銅錢作價十文,而且是巨兩鑄造,結果。。。?”

    “私鑄氾濫。”薛東樓、趙忠信同時說道。

    “哈哈”兩人相視大笑。

    “鑄大錢的後果就是錢文大亂,物價飛漲,公私之患也。“薛東樓笑道:“由此民間私鑄氾濫,盜鑄者多如牛毛,百姓苦不堪言,當時我記得一貫錢都買不到一個燒餅,其後朝廷爲了平息此事,又下令大錢折三,後再該爲大錢折二,因而才勉強平息了此次盜鑄。”

    “呵呵,朝令夕改,混亂不堪,最後受苦的總是普通百姓啊。”趙忠信搖頭說道。

    “太爺爺,忠信還有一點不明白的是,錢荒導致物價低迷,百業不振,可若普通百姓手中還有些錢的話,豈不是還是有些益處的嘛?”趙忠信接着問道。

    薛東樓搖頭道:“益處微乎其微,物價低迷,可朝廷鹽、酒等榷賣收入可未減少,不但未減,還有所增加,而鹽等等卻是百姓生活的必需之物啊。”

    “真他奶奶的,直娘賊。”趙忠信脫口罵了一句,到了此時趙忠信已經明白了,朝廷稅賦、榷賣收入等等是不可能減少的,減少了他拿什麼來養活臃腫龐大的軍隊、官吏及其皇室成員?拿什麼來給北人歲幣?

    到頭來還是苦了百姓。

    通貨膨脹百姓苦,通貨緊縮百姓也苦。

    薛柔聽聞趙忠信罵聲,不由得睜着美目呆呆的看着趙忠信,薛氏家族雖不是書香門第,可也是較大的家族,家族氣氛基本上是雍容大雅的,薛柔自幼何曾聽聞過如此粗魯的話語,何時見過如此粗魯之人?

    可薛東樓其後一句話,又將薛柔嚇了一跳。

    “正是,潑賊,賊廝鳥。”薛東樓也罵道。

    “哈哈”兩人又是一陣大笑,引得薛柔“媚眼”一個接着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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