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澤源現在的鱗片防禦力不如從前,被那種火力攻擊的話,一定會遍體鱗傷。
雖然塞納河很淺,但是柳澤源完全伏在水下,也是可以利用水流的阻力降低子彈的傷害的。
所以,他們用最快速度到了對岸的水下,儘可能遠離另外一邊的羅莫拉。
柳澤源依然被狂化的效果影響着,非常想翻騰出水面,可是理智卻告訴他,不能這樣做,露出水面,他會受到攻擊。
他必須要活下來,他要保護他的妻子和孩子。
不過現在最讓柳澤源煩惱的是,他變不回人形了,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抱緊明四季,她的這股拼命的勁兒,他又歡喜又心痛,所以,就算死了,他也會讓她好好活着。
盡力吧。
柳澤源身上的顏色在夜晚的水裏是完全看不出的,讓他得以在水下一路向前縱去,除了水下的涌動之外,水面上沒留下什麼痕跡。
明四季則仔細的思索着,他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她希望能順着塞納河一路遊進大西洋,但是首先她要擺脫羅莫拉,如果吳穹恢復了過來,追上來的速度也會很快,要麼速度極快的遊進大海,要麼找個地方躲藏起來。
但是柳澤源的真身太大,想藏起來很難,尤其天亮之後,暴露的可能更大。
他們必須在夜晚逃到安全的地方。
明四季開始計算塞納河到英吉利海峽的距離,如果按現在的速度,天亮之前是可以到達的,前提是躲過羅莫拉的追殺。
“澤源,你還能支撐多久我說幾個數字,你用舌尖來回答我,是,就用兩個舌尖,不是,就用一個舌尖,好不好”
兩條舌尖從她臉上舔了過去,明四季抱了抱他的舌尖,然後才鬆開。
“一個小時。”
一條舌尖蹭了她一下。
“兩個小時”
又一條舌尖掃過。
“五個小時”
還是一條舌尖繞過她的臉。
明四季想了想,“三個小時。”
兩條舌尖同時裹住了她。
明四季用臉在上面蹭了蹭,心中稍微平靜了一些,這個時間堪堪夠游出塞納河的。
“每過十分鐘放我出一下水面,我需要觀察羅莫拉在什麼地方。”
兩條舌尖又在她臉上蹭了蹭,以示同意。
在岸上的羅莫拉,此時已經有些焦躁,原本她確實打算給發狂的柳澤源一陣槍子喫的,試試他們的武器能對他造成多大傷害,當個實驗數據也是好的。
因爲她的boss,正打算根據柳澤源的藥效,再製作一批對妖物通用的藥品,這樣妖聯完蛋的速度會更快。
但是現在她看不見柳澤源到底在哪裏了,自從明四季比他們更先追上柳澤源之後,柳澤源突然就老實了,從那以後就失去了蹤跡。
她本想讓身邊的幾個大妖下水去的,不過,他們都不是水生的妖種,到了水下說不定會着了他們的道。
這可是boss在篩選了上億的人類之後,才製造出來的第一類妖,有什麼損傷就不好了。
保險起見,還是用武器來擊殺他們最好。
吳穹也在想這個問題,他明知道明四季會對他使詐,卻還是任由她做了,是不是明四季自己也清楚,他會對她癡迷到這種程度
想到這裏,吳穹扯了扯麻木的嘴角,她知道他愛她,如果這樣就是愛的話。
“吳穹,你對她太心軟了,你以前對女人不是這樣的。”
古松幫他穿上了衣服,又彎下身,將他背在了背上,就像以前一直做的那樣。
“她不一樣。”聲音很輕,剛出口便被夜風吹散了。
“你真的還會愛上人嗎”古松躍上了一根樹梢,這句話卻嚥進了喉嚨。
一根接一根的樹梢彎下來,古松輕鬆的走上去,揹着吳穹,一路朝柳澤源逃跑的方向追去。
孔嵐按住了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臟,她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這裏是二十八層,信息部的地方,付俊達常來這裏辦公。
一聲重重的撞擊聲後,這一層恢復了平靜,許久,孔嵐聽到電梯門打開的聲音,有人離開了。
當電梯門合上之後,孔嵐小心的從安全通道,走進了這邊的辦公室。
夜班的人不是很多,不過明顯很忙碌,大部分電腦都開着,孔嵐對屏幕上顯示的東西不是很懂,好像是在衛星定位。
幾乎所有的屏幕,都在顯示一個小小的座標,那個座標還在微微的移動。
她知道那是哪裏,流經巴黎的塞納河,那個座標在沿着塞納河,一步步移向英吉利海峽。
那是誰的座標
她現在無暇顧及,她需要幫手,不知道這裏還有沒有人活着。
那間透明的辦公室,是付俊達的,門上一片血紅,讓孔嵐有嘔吐的衝動,她不想看見付俊達的屍體,可她必須過去確認一下。
一個趔趄,孔嵐險些滑倒,這才注意到腳下踩到了一灘鮮血,從旁邊的座位下流過來的。
穩住了身體,孔嵐越發小心的接近付俊達的辦公室。
玻璃門被開在了一邊,上面不僅有大片鮮血,還有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手印,不知是不是剛纔離去的那人留下的。
辦公室裏,血液更多,有大灘聚集在一起的,也有放射狀的,甚至,還有不少灰色的皮毛碎肉混在血液之中。
孔嵐捂住了嘴巴,大滴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這裏的蝙蝠妖就付俊達一個,而他的顏色,就是灰色的。
“誰”
一個低沉而痛苦的呻吟聲響起,孔嵐猛然看向那張白木辦公桌後,聲音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孔嵐小心的走過去,從一側看向了辦公桌後。
那是一個渾身都是傷痕,肚腹已經被撕開的人體,此時正微微的顫抖着,看向走過來的孔嵐。
“孔”
孔嵐再次捂住了嘴巴,她認出來了,這就是付俊達,原先英俊的臉,現在已經毀了半邊,另外半邊滿是鮮血,卻依然透着他慣常的歡快。
“付俊達,你這個時候你還能笑”
“座標”付俊達艱難的擡起一根手指,指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