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汐脣角微微漾開,那笑容既不似對待皇甫曦時那樣的痞氣,也不是往常笑時那樣的溫柔的笑。
畢竟是喊了十幾年的媽媽,她一時間其實很難改回來,陸婉茹雖然不是她的母親,但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卻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她對自己真正的家庭沒什麼興趣,反而這個怯懦又充滿故事的女人,還讓她覺得有那麼點意思。
是啊,畢竟叫了十幾年的媽媽了……一時間真的很難改回來呢。
人是一種有記憶和慣性的生物,就好像是你一直把鑰匙放在門上,哪怕有一天鑰匙換了,你到家的時候也會下意識踮起腳尖去摸摸,身體和肌肉總是覺得那裏能摸出什麼。
直到腦子告訴它們,那裏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君墨然沉默着遞給了葉梓汐一隻耳墜。
碧綠剔透的貓眼石已經有一些碎了,旁邊一圈銀攢花染上了黑紅黑紅的血污,陸婉茹年輕的時候就跟這個耳墜一樣,手段和容貌都那麼漂亮。
可是卻經不起推敲。
因爲一旦往深了研究,就會發現這東西其實一文不值,尤其是在現在看來,當真是小朋友玩的幼稚物件。
可現在他又不忍心了。
葉梓汐抽菸的樣子,又頹廢,又美。
她纖細潔白的手指夾住香菸,低頭去點菸,口津把煙紙上的某個部分淺淺濡溼了一圈。
淡粉色的脣微微張開,露出一節鮮紅的舌頭,把同樣濡溼的煙霧慢慢推出來,濃黑色的眼睫垂下來,本就含着一汪柔水的眼眸中掛上一點生理性的水漬。
君墨然下意識吞嚥了一下。
少女夾着半截煙走到君墨然面前,在房間桌上的玻璃菸灰缸裏捻滅了菸頭。
“然然,做嗎?”
君墨然的呼吸瞬間停滯了一下。
“這是第一次抽菸,我覺得這東西的味道不好,然然以後也少抽菸吧。”
葉梓汐說的是有道理的。
有對象爲什麼要抽菸,真搞笑。
於是兩人在翻滾的牀單上等着天空的魚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