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宸背對着光，微微仰頭看他，那雙眼睛看不出是真心還是假意，又或者在其他人面前，他已經學會了僞裝。
“我留下來可以，可是言總，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言宸挑眉，感情這看起來，是他求着她留下來似的
然而他覺得有趣，頷首道：“說來聽聽。”
“第一，我只是暫住在這，房租我會按時給你，你不能不收，我這個人不習慣欠別人人情。”
“可以。”不是什麼大事。
“第二，你不能再對我有什麼其他想法。”
言宸微微擡眼笑看着她，“什麼想法”
容清清道：“就是你想的那種，我不知道我與你記憶中的人到底有多麼相似，但是我就是我，無法取代誰。”
也不可能被取代。
言宸合上了書，說道：“這個恐怕不行。”
“爲什麼不行”
“言家家訓，做事不能半途而廢。”
容清清回憶了一下，好像還真有這麼一條，滿腦子黑線，“這個可以廢。”
“要我答應也可以。”言宸看着她，出奇的認真道，“只要你不再像你，我就可以改過來。”
“”
“做不到嗎”
“”
“那我也不行。”
好吧算你狠。
其實想法什麼的，她也不能控制，無法從根源制止，那就只能從日常表現規範了。
“那最起碼，你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隨隨便便就親過來。”
她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原本安安穩穩坐在椅子上的人也跟着一愣，似乎是回憶起了當時的片段，奇異地察覺到心底劃過一絲甜蜜。
言宸看向她的眼裏，逐漸升起了一絲笑意，“下次徵求你的意見。”
下次
他還想有下次容清清簡直氣結
“還有一個條件呢”言宸打斷了她的情緒，主動開口問道。
容清清瞪着他，語氣也不是十分和善，“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
“蘋果和葡萄，你比較喜歡哪個”
“”畫風跳躍略大，言宸一臉地不解，“如果說兩者裏面的話，我更喜歡葡萄。”
果然如此
雖然言宸不明白自己答錯了什麼，以至於讓這個簡單的答案出來之後，容清清的臉色顯然有些不太好。
然而不等他追問，後者就一個鞠躬，“我的話講完了，如果沒有什麼其他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爲什麼爲什麼她看起來，有些不太高興
是他的錯覺嗎
直到書房的門被關上，他也沒能悟出其中的道理來。
容清清確實不高興，原因很簡單，她想起了前世的言宸，現在想來，他真的是一直隨着她的愛好在走。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這個孩子已經把討好她，當做了一種習慣。
無論她在做什麼，就是將自己的性子坳過來三百六十度，也要跟着去學，以至於有一段時間，她還擔心他是不是太過孤僻，對誰都是冷着一張臉。
仔細去想的話，其實不是的，孩子望向她的時候，眼底的熾熱崇拜也時常讓人把握不住。
容清清更加確定了這個想法。
書房內。
言宸背靠在椅背上，空氣一片寂靜，也沒有任何聲音，他放空了一會兒，伸手打開了右手邊的抽屜。
各個事物整整齊齊地被擺放着，他直接從最裏端，拿出一部年代久遠的手機，按下電源鍵，屏幕還能亮起來。
這是他很小的時候用的，點開信件箱，裏頭大多是一些細小瑣碎的無聊事，無非就是關心他的功課和學習進程，他還記得小時候的自己，能爲了裏面的一句冷冷淡淡的不錯，而高興上一整天。
容清清讓他想起了很多過往。
原本應該模糊不清，只隱約剩下一點輪廓的，讓人懷念的回憶。
鳳九雖然也有任性的時候，但因爲所在的位置，大多數時間都必須保持着冷靜，所以當言宸第一次看見她蠻不講理的樣子，心裏暗暗覺得驚訝。
那是他上小學的時候，與班裏的同學起了紛爭，被叫到了辦公室，他是言氏的小少爺，所以沒人敢惹他，但是對方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身份，哪個都不是能惹的，老師請了家長過來。
鳳九到場的時候，對方的家長正在鬧，自己的孩子被打了，她也是心疼，在那裏大喊大叫，要小言宸給他道歉，小言宸悶着頭不說話，那女人越說越激動，甚至動上了手，紅色指甲差點掐在他的胳膊上，卻在碰到的一瞬間，被人揪了起來。
鳳九站在他身邊。
神情冷漠，她一直是這樣，無論看到誰，都無法激起她的一點情緒。
“這位太太，有什麼事你可以和我說，不要找小孩子的麻煩。”
在場的人皆是一愣。
對方家長很快回過神來，指着她的鼻子罵，“你就是他的監護人對吧你看看你是怎麼教孩子的，他年紀輕輕就下這麼重的狠手，把我們家寶貝都打壞了”
鳳九低頭看了一眼，被家長護在懷裏的小胖子，單手捂着臉側，有一些些青紫，再低頭看一眼言宸，雖然儀容有些微亂，但卻沒有受到傷。
人容易同情弱者。
老師在一旁出聲道，“言小姐，你看這”
鳳九沒有搭理在場的人，放在言宸肩膀上的手微微一轉，讓人面向自己，對上他的視線，四目交接，看清了他眼裏的一點倔強。
她沒有說話，只是垂眸，修長的手指順着他的後領輕輕往下，替他整理好了衣領。
“小少爺，您是言氏的繼承人，按理來說，以後整個言氏都是你的，所以不必和人置這種氣，明白嗎”言宸看着她，只聽她道，“既然人家都已經想要道歉了，我們就大方一點，原諒他們的無禮，您說好嗎”
“”
“”
言宸看呆了，鳳九是第一次對着他笑，笑得如沐春風，天生嬌媚的臉蛋就是什麼都不做，都已經風情萬種，更不用說她這樣，笑意盈盈地，自下而上地望着他。
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她的話，呆愣愣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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