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辦公室內,琳達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這個年齡和她相近的女孩,看起來相當成熟,穿着一件職業裝,畢恭畢敬地站在那兒,跟她低頭說道:“我是琳達,從今天開始,就是您的特別助理了。”
她的手裏還捧着高高的一疊文件。
鳳九瞥了一眼,還不等她發問,對面的人已經反應了過來,“這是您需要批閱的文件。”
言老爺子大約是真的想把大任交到她手上。
這裏面好一些合作對象,都是言氏的老夥伴了。
她忙了整整一個上午,見了不少她惹不起的大人物,最後坐在辦公室裏,整個人腦子都有點暈,也沒有給她休息的時間,很快就有電話打進來。
“鳳九小姐,您快回來吧”
“少爺他找不到你,正哭着鬧呢。”
煩人。
鳳九掛了電話。
心裏頭一陣煩躁不已。
她想自己大約是倒了八輩子血黴,纔會被這麼一個小瘟神纏上了,她看了看時間,眼觀鼻鼻觀心地在原地呆了五分鐘,跟着又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這次那邊響起的,是低沉且嚴厲的男聲。
“鳳九。”言平輿這兩天才記住她的名字,“公司的事情什麼時候忙都可以,你現在回來。”
“”
說完那邊就掛了。
言平輿這沒有要和她商量的意思,只是在下達命令,鳳九也比其他人更早搞清楚了狀況,她不是這個男人的孩子,她只是被撿回來的,一個沒人要的寵物,心情好了,給你肉骨頭,不好了,是打是罵都不在話下,縱使這樣的大家庭,並不會做這些事情,但是裏頭夾雜的言語目光卻也能夠傷人。
鳳九把自己放在了保姆的位置。
她也沒有可以任性的餘地。
言宸的個子不小,雖然奶娃娃的模樣很招人疼,但是再怎麼可愛,鳳九也覺得他煩了,看着人一點笑臉都沒有,可是小屁孩卻也沒有被她嚇跑。
他坐在一邊,盯了她好一會兒。
“唔”
看起來是有點糾結。
鳳九百般無賴地拿着一個小球,在他面前推來推去,小孩子的好奇心出人意料的強大,不管是什麼小玩意兒,都能引起他們的興趣。
但是言宸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視線很快從球落到了她的手上。
鳳九的手很好看,非常好看,骨節分明,肌膚也白皙的很,修長的手指如同是被畫出來的一般,陽光下顯得格外嫩滑,她的指尖淡淡的,有一些粉色,但是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卻受傷了。
發覺到人正在看着自己。
鳳九也跟着擡了擡手。
手一動,對面的視線就跟着動了。
鳳九往左挪,他也跟着往左看,往右走,伸伸手跟着想要往右爬,結果腳下一歪,差點又沒站穩,給滑下去,鳳九在一旁被逗樂了,也難得跟人說了兩句話。
“沒看過人受傷啊”
鳳九晃了晃手,言宸的視線跟着轉了過來,清澈的小眼神,也透露一點迷惘,不知道她手上多出來一個小傷口是怎麼回事,再低頭看看自己的,什麼也沒有。
“唔。”
“其實我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小心把東西摔了,給擦破了一點。”
“啊啊”
“別喊。”鳳九見他手舞足蹈的想要過來,伸手拍掉他的手,把人推遠了一點,小傢伙抓着她的手腕就不放開了。
跟個奶娃娃玩了大半天。
好不容易人去睡了,鳳九才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家裏的人這時對她態度都恭敬了不少,紛紛低頭跟她請安,“鳳九小姐,今晚的宴會,老爺讓您一起去參加。”
“什麼宴會”
“就是秦家爲了他們的繼承人,舉辦的生日宴會。老爺讓您一起去。”
他又說了一遍。
生怕鳳九沒聽清一般。
這種宴會鳳九平常也是會去的,但是她自己去,和跟在言平輿屁股後頭一起去,這兩者的地位是不一樣的,就算是最受青睞的幾位養子,也從來沒有這樣的時候。
言平輿一直把握着尺度,讓誰的希望都處於平均線上,在他還可以的年紀裏,手裏的實權也不會放出去。
但是言宸出生了。
他必須要找個好的繼承人。
當天晚上,鳳九被人拉着搗鼓了一通,她穿得一身紅,十分扎眼地去了宴會。
鳳九本身就長得美豔,是那種就算一動不動跟個木頭人似得站在原地,你都會理所當然地覺得她風情萬種的美豔,她平日裏不會用太多的妝容來修飾自己,減去了費心思的打扮,自然關注度降了一個度。但如今言平輿要讓她做這個出頭鳥,她就是不做也不行。
紅色特別配她。
不僅是因爲她天生皮膚就白,什麼顏色都好看,更是因爲她微微上挑的眼神,搭配着妖冶的紅,就格外吸引眼球,尤其是男人,自從鳳九走進這個門,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拿眼睛偷瞄她了。
甚至大膽一點的,也過來和言平輿搭話。
時不時把話題拉到她身上,鳳九隻能笑着應付。
言平輿對她的表現似乎還挺滿意,帶着她見了好一些大佬,趁着空擋的時候,跟人說道:“自信一點。”
鳳九隻能緩和了神情,帶上了一點點笑意。
“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舞會里鋼琴聲響起,一羣人玩玩樂樂,也不少人談着生意,嘈雜的現場,鳳九那種清甜的嗓音,就顯得格外好聽,言平輿側目看了一眼,並沒有很在意。
“有什麼事情,回去再說。”
“不行。”
鳳九說道。
她這一句,反倒是讓人覺得訝異,言平輿皺了皺眉,說道:“你想說什麼”
“爲什麼是我”
“嗯”
“您知道的,我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人際交往的能力,也比不上您領養的其他孩子,甚至在生意頭腦這一點,比我好的人也大有所在,爲什麼是我”
“你不想當這個總裁”
言平輿的眸色暗了下去,如同一片漆黑的深淵,根本看不懂他在想什麼,鳳九不是他的對手,從來不是,她也不曾想過要和他去作對。
“是,我不想。”
但她還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