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千夏激動地拍着桌子跳起來,“不可能”
她怎麼會認錯他眉峯挺秀毫不雜亂,丹鳳眼掃進雙鬢,眼眸烏黑漆亮,像一潭陽光下的墨池,他的睫毛並不是很濃密,可一縷縷的特別長,鼻樑挺拔高聳,像是畫家手下被刻意修飾而成的。生氣的時候薄脣緊抿,目光鋒利;冷清的時候,右邊嘴角向上揚起,眼神凜冽地要命;開心的時候眉月如弓,會微微閉着眼睛向下看,睫毛下垂美地讓女人嫉妒;難過的時候緊繃着臉,目光空洞不會聚焦,睫毛被藏在深深的眼簾中。
眼前這個人和他一模一樣,她怎麼能認不出稔
接待員端着托盤,托盤裏有兩杯冰水,杯子裏浸泡着冰塊。
方錦路伸手握住杯子,抿了一口,“怎麼不可能天下人長得像的多的是,你怎麼確定我就是你認識的那個人”
“就說這杯冰水”陸千夏也將自己的那杯握起,“先抿一口,再抿兩口”
陸千夏說話間,方錦路剛好抿了兩口放下了杯子,他意識到被說中後又端起了杯子。
“緊接着大口喝”
果然,方錦路伴隨着陸千夏的話音大口吞嚥着。
“巧合而已,問問幾個人不是這樣循序漸進地喝水”方錦路不以爲意。
“你身高183,血型b型,生日2月28,四年過一次,喜歡顏色是藍色,從小到大,藍色葉子的水晶項鍊從不離身”她說着不顧方錦路震驚的表情站起身來走過去,扯開他的領口,從他脖頸拽出了那條項鍊。
項鍊是一一片的細長的楓葉形狀,葉子上的經絡明顯,製作非常精細,院長說是他襁褓時就戴着的,價值不菲,所以他一直都藏在衣服裏,從不給外人看。
“你們兩個聊得怎麼樣”石廣信握着帽檐摘下帽子,擦着汗水走過來。
陸千夏匆忙放手,站到一邊,朝石廣信行了一個禮,將文件遞交給石廣信,“總裁,這個是你要的東西。”
石廣信接過文件翻看一番,“你速度還是不錯的。”
“謝謝總裁誇讚。”陸千夏說話間看着方錦路,挑釁地眼神彷彿在問他“怎麼樣這下沒話說了吧”
方錦路撇過臉不再看她。
石廣信合起文件夾,“我和呂總休息一會,你們兩個要不要去試試”
陸千夏立馬推辭,“可惜我不會而且,公司裏還有事,我還得趕回去。”
“趕回去都下班時間了,都出來了,就放鬆放鬆。”石廣信將球杆塞進陸千夏的手裏,“去試試,給你請個教練過來。”
“還是算了我很笨的”陸千夏自知沒有什麼運動細胞。
呂盛峯大汗淋漓地走過來“請什麼教練讓rk帶她。”
“我怕技不如人”方錦路站起身來接過呂盛峯的球杆,“不過教個新手還是夠用。”
“哈哈”石廣信和呂盛峯兩人不約而同地笑出聲來。
陸千夏跟在方錦路的身後,踩着他的腳印一步一步往前走,他們這樣走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她16歲,發現自己離不開他,分開會想念,在一起想更靠近,揣着小心思不敢直視他,跟在他屁股後面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踩着他的影子,好想就這樣踩進他的心裏。
她怎麼都想不通,爲什麼她會和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以前她一直得意地以爲一生很長,她會陪他到天荒地老,沒有人可以分開他們,他也會像小時候一樣,保護她一輩子。
爲什麼一下子就變了
她想不通,當初他爲什麼會出國爲什麼在美國街頭賣藝爲生爲什麼帶着女友回國和她談分手,何不如在美國就此結束爲什麼面對她的糾纏他做不到冷靜,爲什麼到最後,用一張結婚證和驗孕單來讓她死心,也讓自己徹底退場
可,爲什麼就在她絕望之後又以嶄新的身份出現
“你爲什麼裝作不認識我”她聲音帶着顫音,伸手拽住了方錦路的衣襬。
方錦路腳下一頓,還來不及回頭,她雙臂就箍住了他的腰,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背後她的體溫,然後有溼熱的感覺傳來。
“爲什麼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他當初坐機場大巴是要去哪裏爲什麼除了他失蹤其他人都命喪崖底爲什麼孩子的母親也是音信杳無,如果沒有那個可憐的孩子,他們都彷彿不曾存在過。
她的胳膊越來越緊,想要將他整個人按進她的身體,他看到腰前她的手死死地扣着,手指骨節泛白。
方錦路手臂擡起,腦海頓時一片空白。
“爲什麼”她越想越委屈,想想這二十年和他一起的所有,她覺得老天對她不公平,她已經讓被父母拋棄了,爲什麼還要被他丟下到底什麼是屬於她的難道老天在派發幸福的時候遺漏了她嗎
她想着想着,她再也遏制不住積壓在胸中的哀怨,號啕大哭起來。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方錦路扭頭說:“你手機響了。”
陸千夏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哭着搖頭。
手機鈴聲停了又響起,方錦路有點不耐煩了,“哭的差不多了,趕緊接電話。”
陸千夏手緩緩鬆開,向後退了一步,放開了方錦路,她不敢擦眼淚,怕擦亂了臉上的妝,拿出手機一看,是景非然的打來的。
她暗自驚呼,糟了,她把車開走,他還不知道。
“喂”她將聲音提到正常音調。
“你出去了”景非然顯然有點詫異。
“嗯。”陸千夏擡眼看方錦路,發現他已經離開,朝休息區那邊走去,“我來給總裁交文件。”
“哦那我打車回去。”
“你下班了”她也擡步往回走。
“還沒有”他忽然頓了頓,然後懷疑地問:“你聲音怎麼怪怪的”
陸千夏本想問他怎麼知道她離開公司的,聽到他後半句話後眸子一怔,腦子裏空白了兩秒才抿了抿脣說:“好熱口乾”
“今天是有些悶熱,說不定晚上會下雨,你早點回家。”
陸千夏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敲門聲,“你先忙吧,我回去給你打電話。”
“別管我了,你直接回家就行。”景非然說話聲音很輕很急,然後匆忙地交代了一句便掛了電話。
她握着電話看着方錦路的背影,不知道他見到方錦路會是什麼反應他會不會也覺得是許暮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