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姐,回來的可真巧,飯菜剛做好。”小米說着把碗筷擺到了桌上攖。
“辛苦你了”陸千夏摸了摸她的胳膊,“如初今天怎麼這麼開心
“哦先生在逗她玩”小米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她沒想到陸千夏居然不知道景非然今天回家。
陸千夏的臉一剎那變成了灰色,他居然一個字都沒提過償
小米突然發現陸千夏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陸姐,你眼睛怎麼是紅的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不要我去買點眼藥水”
“不用了,謝謝,我沒事。”陸千夏說着進了臥室換了衣服,剛準備出去喫飯,想起剛剛小米的話,轉身鑽進浴室。
鏡子裏的自己狼狽極了,早上畫的眼線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兩個眼睛紅的很明顯,她拿起眼線筆輕輕勾了兩筆,又用遮瑕膏點了點皮膚髮紅的地方,雖然外表看不出端倪,可眼球還是能輕而易舉得看出破綻。
小米敲了敲浴室的門,提醒她該喫飯了。
很久沒見到景非然的如初開心的完全停不下來,不是在景非然腿上蹭來蹭去就是屁顛屁顛得滿客廳瘋跑,看的陸千夏心驚膽跳,生怕她一個不小心給摔了。
景非然給她碗裏邊夾菜邊說:“怎麼不好好照顧自己瘦了這麼多”
陸千夏也不接話,夾起菜送進嘴裏,若無其事得繼續喫飯。
小米擡起頭偷偷喵了景非然一眼,先生真的好奇怪,走的時候不吭聲,回家也瞞着,不給陸姐打電話,反而打給她轉接,真不懂他是怎麼想的。
她又轉頭看向陸千夏,陸姐好像從來沒有跟先生提過自己的身世,上次先生問她去女方家拜訪需要帶什麼東西,害的她糾結了很久要不要告訴他真相。
之前她打掃房子的時候發現書房書架上有本書風格怪怪的,名字叫孤獨是生命的禮物,全黑色的封面,她一時好奇就拿下來看了,裏面夾着一張照片,十幾歲的陸姐和另外一個男生站在一起,背景是歸葉孤兒院的大門,整個畫面看起來非常壓抑,讓人看着揪心。
她才知道原來陸姐是個孤兒。
不知道陸姐是怎麼和先生在一起的,反正兩人相處古怪的很,不過好在對寶寶都很好,對她來說,其他的都不在她工作範圍之內。
“多喫點肉。”景非然又往她碗裏夾了一塊排骨,“好好補補”
陸千夏又夾起排骨放到他的碗裏,“五十步笑百步”
景非然輕笑了一聲,又重新夾了兩塊放進她碗裏,“那一百步需要喫雙倍。”
陸千夏一下子被他逗笑了,也夾起一塊放進他碗裏,“恐怕你一步頂我兩步”
旁邊坐的小米都看不下去了,拿起碗去客廳找景如初,“來,如初,阿姨給你餵飯飯”
景非然清清淺淺笑了笑,伸手幫她把額前的髮絲捋到耳後,然後颳了一下她的鼻尖,“幾天不見,嘴巴越來越壞了”
陸千夏眼睛瞥向客廳故意不看他,“彼此彼此”
“我錯了還不行嗎至於生這麼大氣,一個月都不給我打電話。”景非然說着拉了拉椅子,靠近陸千夏坐下。
一提起這件事情陸千夏火就不打一出來,可又不想舊事重提把氣氛弄尷尬,只好低頭喫飯不再搭理他。
“好了,別生氣了,我好不容易纔回來,你知道我爲了能回家加了多少班嗎”他說着悄悄摸到她的手,放在脣邊輕輕吻了一下,“好想你們。”
陸千夏一下子就愣住了,接着嚥了兩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裏發乾似的。
這樣恭順柔情,這樣費力討好、遷就她這還是那個傲嬌的景非然嗎
“記得你以前說過,無事獻殷勤非奸”陸千夏後半句還沒說完,就被景非然凜冽的眼神封住了嘴。
沒想到景非然忽然臉上閃過一絲壞笑,一本正經得問:“奸”
陸千夏以爲自己看錯了,他剛剛明明是怒容滿面,怎麼一瞬間又變了臉了
只見景非然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用低沉的聲音問道:“哪個奸”
陸千夏白玉般的臉龐,頓時出現一抹紅雲,面紅耳赤地拿起筷子低頭喫飯,不再看他。
景非然也拿起了筷子,夾起一塊排骨,邊喫邊問:“你臉紅什麼”
他說話的樣子彷彿剛纔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好像只是她一個人想歪了。
都說小別勝新婚,她以前從來不信這個的,她跟景非然兩個人永遠都是要死不活的樣子,說遠,兩個人共同撫養着一個孩子遠不了;說近,兩個人彼此心裏沒有對方也近不了。
時間可真快啊,都八個多月了。
距離許暮辰失蹤,距離他們結婚,已經八個月了,可是那些記憶彷彿就在昨天,她還清晰地記得景非然推着嬰兒車在超市裏亂了章法,記得聯繫不到許暮辰和左星朵愁眉不展,記得他站在孤兒院門口猶豫不決。
“到底哪個奸”景非然繼續追問:“是奸人的奸,還是奸人的奸”
陸千夏擡起頭來紅着臉瞪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無恥”
景非然差點笑出內傷,忍着笑意說:“不好意思,牙齒都健在”
陸千夏放下筷子,笑着推開他,“你走開,我不認識你”
“睡過還不算認識”景非然的手悄悄得摸到了陸千夏的腿上,“那要不要我們重新認識一下”
陸千夏知道,其實他們之間只是生理需求,但被他這樣邪惡得說出來,讓她感覺羞恥之際,臉上又泛起了羞赧的潮紅,可心裏莫名得覺得很輕鬆。如果說截至今天下午還沒有消氣的話,此時此刻以及完全忘記了此前兩人之間的不愉快。
如果說這個世界誰最適合她,恐怕只有景非然。
結婚到現在,他們彼此遷就,退讓,妥協,不管對方走多遠,最終都會回到這個起點。
他真的很好,路千夏忽然覺得自己何其幸運才能遇見他,被他這樣溫柔以待。
喫完飯小米收拾飯桌,她和景非然帶着景如初去公園裏玩,漸漸入秋的小公園人流有點稀少,如初和一個小朋友兩人在追足球玩,陸千夏在健身器材上扭着腰。
她想起了白天方家父母,她沒有想到他們真的是許暮辰的父母,可他還沒來得及見他們一眼恐怕方家父母恐怕也難以再見自己的孩子一眼,或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吧
註定了他與方家的人只有一面之緣,只陪她走一段路,然後讓生命的延續陪伴她的餘生。
可能他上輩子真的虧欠她的吧
可是她到底該不該告訴他們許暮辰的消息,她怕他們從報紙新聞上了解到大巴墜毀的消息,所以連許暮辰的名字都沒敢告訴他們,可她就怕紙保不住火
陸千夏忽然打了個噴嚏,景非然走過來輕輕摟了摟她的身子,“冷了就回去吧。”
她搖了搖頭,看了一眼景如初,她跑的滿頭大汗,陸千夏怕她一會被風吹感冒了,所以又緊着點了點頭,“那回吧”
景非然從身後擁住她,頓時感覺身後一陣暖意,路千夏轉過身來將頭埋進他的懷裏,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真好”
“你說什麼”景非然蹭了蹭她的柔順的頭髮,在耳邊落下一個吻。
她搖了搖頭,想起當初她鼓起勇氣說:“不如我們結婚吧”
當時他一臉震驚,就像受到電擊一般,結結巴巴得問:“你剛說什麼”
“我說我們結婚吧”路千夏提高聲音,衝着他大喊。
當時觀景橋所有的路燈剎那間亮起,整條江河流光溢彩,讓她分不清那裏是天上的星星,哪裏是江中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