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在一旁泡茶的仕女不小心把茶潑在了手背上。

    邰笛眉目鬆動,循聲問去:“你沒事吧”

    仕女捂着燙紅的手背,邊彎腰邊說對不起,慌慌張張地退出包廂:“不好意思,我先去處理一下。”

    包廂的門被輕輕帶上。

    邰笛惆悵萬分,對系統埋怨:“看來我們這些同性戀,還是要被別人當做異端啊。”

    系統心想,還是不要告訴他,這仕女跑出去後,就雙眼放光地在她的腐女同好羣裏發表言論的事吧。

    蘇珞錦很快消化了這一令人難以置信的消息,她抖着手呷了一口茶,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這茶是著名的六安瓜片,產自廬山,是清朝的貢茶,茶味濃而不苦,香而不澀。”

    邰笛對茶沒什麼研究,跟大多數gay比起來,他簡直是牛嚼牡丹的直男品味。

    他的眼角瞥向蘇珞錦不住抖動的指尖,那是爲了極力掩飾某種情緒的宣泄方式。

    邰笛直直地對上她躲閃的目光:“蘇小姐,我喜歡男人。”

    蘇珞錦得體的笑容僵了一秒,這時她的手機震動了幾秒,她像獲得救星一般飛快地拿起手機,看了眼聯繫人,垂着眼眸說:“是三妹打來的。”

    邰笛像復讀機一般重複:“我們真的不能結婚,我喜歡男人,我們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蘇珞錦不知被他的那句話刺激到了,沉着臉掐斷電話,把手機扔在一旁,掀起眼皮盯着他,目光嫌惡,像是在看什麼渣滓:“其實我很不明白你們這種同性戀的想法。男人和男人上牀,想想就很噁心。擁有同樣的身體,對方有的,你也有,不會想吐嗎就算一個優質的女性出現在你們面前”

    邰笛緘默片刻,說:“如果我真和這位優質的女性結婚生子,那麼也對不起這位女性.吧。”

    “”蘇珞錦垮下了肩膀,目光渙散地喃喃自語,“我和他相戀這麼多年,他卻和一個男人劈腿。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他是這樣,你也是這樣,難道我就這麼沒有魅力嗎”

    蘇珞錦說的正是她一個月前說的良人,那個在她心尖尖上的人。

    系統嘆息:“這年頭把彎掰直,和直掰彎,都只能出現在小說裏吧,不過這蘇珞錦還真是遇到騙婚渣男了。”

    手機一而再,再而三地震動。

    蘇珞錦調整好心態,勉強接起電話,這短短兩分鐘,她的面色從隱忍,轉向驚愕。

    她飛快的放下手機,匆忙站起身來,面上隱隱透露出擔心:“邰總,我三妹出事了,我恐怕要先走一步。”

    蘇珞錦的三妹就是蘇珞瑜,今天正好和葉輕有對手戲。

    邰笛想也沒想,就披上掛在椅背的西裝,蹙眉忱聲道:“蘇小姐,我送你去醫院。”

    蘇珞錦也沒矯情,跟着邰笛往停車的地方快步走去。

    他們匆匆跑到市醫院的三樓。

    蘇珞瑜就好端端地站在醫院的走廊口,也許是趕得太急了,她還穿着紅衣戲服,假髮也沒扯掉,腳上還踏着一雙玄色短靴。

    頭髮散亂,戲服沾滿塵土,全身髒兮兮的,不過依然能從那張比玫瑰花還嬌豔的臉蛋,和那對黑白分明的杏仁眼上,辨認出她就是娛樂圈炙手可熱的當紅花旦。

    蘇珞瑜終於等到蘇珞錦的到來,她卸下了繃着的臉,眼眶溢着淚水:“姐”

    蘇珞錦一眼就瞧見她三妹額頭包裹的紗布,心疼地問:“你怎麼站在這裏啊聽說威亞斷了,除了額頭這傷,還傷到哪裏了”

    蘇珞瑜緩緩地搖搖頭:“我這都是小傷,葉輕”

    “葉輕他怎麼了”一聽到這個讓他煩心的名字,邰笛瞬間心臟驟停。

    蘇珞瑜被邰笛的驀然出聲,嚇了一跳。

    她雖然在娛樂圈混了好多年,但一直有蘇家的大背景保駕護航,本質還是個在象牙塔玩耍的小姑娘。

    蘇珞錦不解地望向邰笛:“您認識這位葉先生”

    邰笛沉默,說:“他是我一個好友。”

    蘇珞瑜抽抽噎噎地說:“威亞斷了,我從高空墜落,幸虧葉輕發現得及時,他在底下把我接住,才讓我免於受傷。可惜重力太大,他直接受到衝擊,傷得挺嚴重的,人剛從急診室出來,現在應該被移送到了四樓病房。”

    這番話,邰笛就捕捉到了幾個字眼:高空、墜落、急診。

    他一下子就腦補到了他原來那個世界的一樁好人好事。

    那個母親就是因爲接住一個從十樓墜落的嬰孩,手臂骨折,永遠都抱不了自己的孩子。

    蘇珞錦明顯比一個嬰孩重,也不知葉輕的傷勢怎麼樣了。

    還有他受傷了爲什麼不通知他

    邰笛越想越鬱悶,泄憤似的踢了一腳走廊邊上的垃圾桶,大喊一聲:“媽噠”便不再與蘇家姐妹週轉,疾步往四樓跑去。

    徒留下抱頭痛哭的蘇家姐妹一臉懵逼:“”

    蘇珞瑜歪着頭問:“我聽見他說,媽噠”

    蘇珞錦瀟灑地否定道:“是你聽錯了。”

    她認識的總裁一定不會這麼萌。

    蘇珞瑜就受了一些皮外傷,葉輕的傷勢明顯要比她重,四樓探望的人就比三樓多一些,有劇組的副導演,導演助理,葉輕的經紀人等等。

    七八個人圍繞着,把病房堵得水泄不通,邰笛怎麼也闖不進去。

    還是葉輕的經紀人認出了邰笛,彎着腰誠惶誠恐地問:“邰總您怎麼來了”

    這下外面的人冷靜下來,辨認出這位心急火燎的西裝男,正是財經雜誌都會報道的邰氏總裁。

    “葉輕怎麼樣了”邰笛斂着神色,低聲詢問。

    經紀人垂頭喪氣地說:“手臂骨折了,得三個月才能提重物。這戲恐怕得換人演了。”

    從三樓到四樓,邰笛的思路一片混亂,他問過系統有關葉輕的傷勢,系統支支吾吾沒回答出個所以然來。導致這短短的路上,他想東想西,差點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他甚至想,要是葉輕癱瘓了,但是好感度刷滿了,他就必須被強制離開這個世界,到時候誰來照顧葉輕這個無父無母的可憐蟲

    而經紀人的這番話,讓邰笛瞬間就鬆了一口氣,把懸着的心放回了肚子裏。

    還好,只是手骨折,三個月就能好。

    系統嘆了一口氣:“果然葉輕和你歷屆男友都不一樣了嗎”

    前幾個世界大多是幾個月,甚至僅僅是幾天,他就成功然後走人了。

    這次

    邰笛苦笑着對系統說:“這顆怪味糖,我都含在嘴裏兩年了。”

    劇組這些人非常識相,自動分流成兩排,像路邊的迎賓小姐,臉上都帶着客氣的笑容。

    邰笛藉着人流分出來的道路,走進了病房,不出所料,葉輕還是挺悠閒的,右手打着繃帶,左手還能空出來咬着蘋果。

    聽到腳步聲,葉輕眼角瞥向他來的方向,目光十分不解:“你怎麼來了”

    這些年他都攻略到什麼了

    這個只會啃蘋果玩手機的白眼狼

    邰笛想起來就有氣,他收起原本的心疼,說:“我是你的金主,怎麼就不能來”

    葉輕無辜道:“我是爲你好,今天你要和未婚妻見面,我這種小人物還是不要打攪你們的好。”

    邰笛走近他,臉上沒什麼表情,輕聲問道:“葉輕,這些年,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麼了”

    兩年來,葉輕作死無數回,一次又一次地挑戰邰笛心中的底線。

    這卻是他第一次看到邰笛那麼冷漠的模樣,好像只要他再口是心非一次,他的愛人就會轉身離開,再也不回頭。

    葉輕的心提起來,扼住咽喉,他故作愉悅的說:“你是我的小泰迪啊,分開腿就會叫老公的小可愛。”

    邰笛臉上還是沒有笑意,他坐在牀沿邊,注視着葉輕說:“我今天和蘇珞錦出櫃了。我估計過幾天她就會主動和蘇伯父提出解除婚約。”

    葉輕垂着眼,看不清表情。

    但是邰笛清楚他此刻是喜悅的,因爲好感度上漲到了九十五。

    邰笛說:“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爲什麼你不顧生命危險,也要救蘇珞瑜了吧”

    葉輕微微一笑,輕鬆道:“我就是想救她,僅此而已。”

    系統跳出來吱聲:“不可能,我這裏主角簡介寫得沒錯啊。葉輕,二十七歲,少年時被父母拋棄,青年時獨自在娛樂圈闖蕩,爲達目的不折手段。他怎麼可能會爲着一個僅僅合作過幾次的女人,放棄一部好片子的好角色”

    依邰笛對葉輕的瞭解,他的確不是這麼好心的人。

    他一本正經地盯着葉輕,想要他說出實話。

    葉輕忍俊不禁道:“果然瞞不過你。”

    邰笛的目光變得凌厲起來。

    “我就是想着她是蘇三小姐啊。”葉輕嘴角仍然掛着淡淡的笑意,“論家世,她與你相當,論娛樂圈的人脈,你又不是圈子裏的人。我接近她,不比接近你差。”

    邰笛錯愕,腦子裏像是被塞了稀泥,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他甚至以爲自己聽錯了。

    “系統,你確定這人對我的好感度是九十五,不是負九十五”

    系統似乎也被葉輕的言論震撼到了,沉默着沒有回答邰笛的話。

    半晌,系統才說:“也許吧。我這身裝置在我們系統界,就是滯銷貨,屬於最下等的。平時我都聯繫不上同類,他們都嫌棄我垃圾。也許真的出錯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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