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遲遲不告訴他真相,就是怕他那顆玻璃做的小心臟承受不了,沒想到宿主的反應這麼平淡,反而讓它很喫驚。
“你沒聽清楚我說的話吧。”系統急衝衝地重複了一遍,“你會死。聽清楚了嗎就是一命嗚呼,再也醒不過來的那種死。”
“我知道啊。死後我就能穿越到下個世界不是嗎”
系統被噎住,慢吞吞地說:“是這樣沒錯。”
邰笛攤手,無所謂道:“那不就得了,怕啥”
系統也覺得是這個理兒,它是腦子昏了,纔會怕它宿主悲慘地死去的模樣。
兩人相繼無聲了片刻。
系統嘆了口氣,道:“上次我回系統界,有幾個長老看我可憐,和我談心了一下午。他們說,現在大部分宿主在大部分世界,都要死一死,死才能昇華,才能震撼住攻略對象。”
可它就是不太想看宿主死去的模樣。知道這種死亡除了讓攻略對象黯然神傷外,真的沒什麼。
他還是能在下個世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抱着美男登上人生巔.峯。
可系統就是捨不得看邰笛死。
在系統眼裏,邰笛就是個神經病,瘋瘋癲癲的,心理接受程度也不像一般人。
所謂好人不長命,壞人遺千年。
它的宿主怎麼能死呢他就應該像每個世界一樣,把人撩撥完,攪亂一汪春水之後便拍拍屁.股走人,繼續禍害下一任。
他怎麼能死呢
“系統寶寶。”邰笛給系統取了一個新愛稱。
系統一陣惡寒,打了個哆嗦,在心裏罵道,心疼個毛線啊心疼他。
這人恐怕還挺喜歡這不一樣的結局吧。
邰笛打量着鏡子裏帥氣的自己,道:“你說死亡是怎麼樣的啊”
系統恢復如常的冷漠臉,道:“別人怎麼死我不知道。你長期食用這藥劑,再過不久,頭髮會掉光,死的時候就是個禿頭。”
邰笛看似單純地眨了眨眼睛,手往腦袋上一擼,又擼下來一大把掉髮。
他怔怔地凝視着身體裏的這部分,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再這樣下去我不光會變成禿頭,直接會晉升成光頭吧”
系統知道他最在乎自己的顏值,好心地安撫道:“別傷心,不會的。”
邰笛驀地擡起下頜,滿意地點點頭。
“我頂着這泡麪頭也夠久了,早就膩味了。據說光頭是最檢驗顏值的髮型,我早就想嘗試了。”
系統無語。
又在心裏罵了邰笛千百萬遍。
去你妹的同情心。
忽然,邰笛提出了一個實質性的問題:“要是我在刷滿寧枝之好感度之前就翹辮子了怎麼辦扣我積分嗎”
邰笛每攻略一個世界就會有積分獲得,積分按攻略對象的難易,攻略時間的長短,攻略方法的巧妙與否,來計算。
原先邰笛不知道這些積分有什麼用,攢着就攢着吧,後來系統就坦言,這些積分等遊戲過後,他正式回到現實,就會轉換成現實幣。
這可還得了
有什麼能比錢幣還重要
不過邰笛不太懂它們系統界的評分標準,也不能控制攻略時間的長短,所以平常也不怎麼問系統有關積分的事,就算問了,系統也會守口如瓶地不告訴他。
如今問題來了。
任務失敗,會扣珍貴的積分嗎
這個問題邰笛從來沒考慮過。因爲穿梭了那麼多的世界,他從未失過手。攻略一天不成,那就兩天,兩天不成,那就幾年。
持之以恆地攻略,總會成功的。畢竟對他來說,時間是永無止境的。
現在問題來了。
他會死,而且極有可能未攻略成功之前就死。
也就是失敗。
失敗了會扣積分嗎
系統鬼畜地笑了幾聲,道:“會扣啊。倒扣一百萬。”
邰笛嚇得一陣哆嗦,媽啊,一百萬是他好幾個世界積分的累積。這麼一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怎麼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便問:“系統,你覺得我這次的人物會失敗嗎”
系統坦言道:“就剩十點的好感度了,一般來說不會,否則我也不會故意瞞着你,不告訴你藥劑副作用的事。”
邰笛悲觀主義了一番。
他問:“可越到後期,好感漲得越慢啊。”
系統覺得宿主說的很有道理,贊成地點點頭,道:“嗯。不錯。”
邰笛悲從中來,道:“那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的壽命長一點。儘量把寧枝之的好感度刷滿再走嗎”
系統不假思索道:“有啊。這段期間,你儘量不要喝藥劑,珍惜變人的機會升好感度。”
邰笛想了想,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午飯。
寧枝之幫邰笛煎了牛排,半生熟,還能用肉眼見到血的那種,不過這種程度的牛排,吃不出血腥味,而且肉質也不會過老,鮮嫩多汁,味道很不錯。
蠟燭搖曳着跳動的火光。
長桌的前後分別坐着寧枝之和邰笛。
邰笛懶洋洋地支着下頜,漫不經心地嚐了一口牛排,嵌在肉裏的汁水在口腔瞬間炸開,然後肆意地刺激着他的味蕾。
寧枝之看到邰笛的眼睛亮了起來。
“好喫”
邰笛驚喜地說道。
他算是發現了,無論哪個世界,攻略對象的廚藝都好到爆,這難道是系統爲他尋求的福利之一
邰笛催促道:“你也快喫喫看,很好喫的。”
寧枝之放一塊切好的牛肉到嘴裏,他無動於衷地咀嚼着。
邰笛期待地看着他,“怎麼樣好喫吧。”
寧枝之不太滿意,道:“紅酒倒的有點多了。”
“”
哦。
原來他還倒了紅酒啊。完全沒有嚐出來。
邰笛纔不承認他嘗東西,只嘗得出“好喫和難喫”之分。
兩人默不作聲地切着牛排。
寧枝之放下刀叉,道:“對了,我一直沒問你。你真的是狗妖嗎”
又是狗妖。
邰笛不悅,猛吃了一塊肉,道:“說了是狗仙。”
“好。狗仙。”寧枝之不可避免地勾了勾脣角,他極其認真地盯着邰笛的雙眸,緩緩地問道,“爲什麼會是我”
邰笛聽得糊塗:“什麼意思”
寧枝之垂眸,道:“我有時候就在想,你就是老天爺看我可憐,送給我的禮物。”
“”
一個坐擁一千萬粉絲羣,有錢有貌的混血兒,哪裏可憐了
他怎麼就覺得自己更可憐呢。
寧枝之道:“我是個同性戀,父母經常遠遊不會來,沒朋友,也不會有子女。這一生,註定沒有什麼屬於我的東西。而你在我身邊,我終於擁有了一樣屬於我的。”
一樣的話寧枝之之前也說過。
邰笛沒什麼感覺,他開玩笑着說:“是啊,老天爺就是看你太可憐,所以派了我這個神仙來到你身邊的。”
這句話,任誰都不應該相信。
寧枝之也沒信。
氣氛有些尷尬。邰笛突然問道:“寧枝之,你覺得我光頭好看嗎”
寧枝之皺了下眉,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邰笛舉着叉子,徑直對準他,“你說,說實話。”
“醜。”
“”
寧枝之道:“實話就是這樣。”
稍頓,他又回憶說:“我記得沈元就是光頭。醜爆了。”
邰笛覺得他和寧枝之的審美不一樣。
他皺着一張小肉臉,懷疑地問道:“寧枝之,你是不是有長髮情結”
寧枝之匪夷所思,道:“你覺得一個gay有長髮情結”
邰笛想想也是。長髮情結一般只有直男有,比如他青梅竹馬那樣的。
邰笛思忖了一會兒,又試探着問道:“那你爲什麼不喜歡我光頭”
寧枝之的視線往邰笛咖啡色的毛髮上轉了一圈。
他無聲地勾了勾脣角,緩緩道:“我有捲毛情結。”
邰笛好久沒動的少男心,不死不活地彈動了一下,後又恢復平靜。
系統模仿起當初這麼玩的邰笛,煞風景地發出機械音,道:“宿主對寧枝之的好感度又提升了二十。”
邰笛的嘴角僵硬地抽了抽。
寧枝之彎下腰,輕輕地揉了一下邰笛的捲毛,和往常一樣。
不。
和往常不同。
邰笛親眼看到了,寧枝之的目光從愉悅,慢慢轉爲微不可察的驚訝。
他伸着手掌,一動不動地盯着從指縫溜過的一絲咖啡色。
邰笛絞盡腦汁地想着如何應付觸摸到真相邊緣的寧枝之。
哪知寧枝之並未提出任何疑惑。
他淡然地收回手,坐回去,神色如常,輕輕鬆鬆就變了一個話題。
寧枝之淡聲道:“你今天變人的時間挺長的。”
邰笛聊無趣味地點點頭,道:“嗯。時間的長短看運氣。”
比如昨天,他變了人,才啃上寧枝之的嘴,就又變回了狗。前後不到兩分鐘。
箭到弦上不得不發。
寧枝之最後是去洗手間解決的,大半個小時候才從裏頭出來,當時迎接他的就是一條到處懟主人的泰迪狗,而不是人。
系統當時爲寧枝之默哀了好久。
邰笛補充說:“大概是今天的藥效比較頑強吧。”
“既然如此”寧枝之嗓音沉沉,道:“你脫了衣服,到牀上躺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