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一片安靜,只有陳素素喉嚨裏不時滾出的幾聲不成調的嗚咽聲。
司繁青示意白展他們全部離開,等走廊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的時候,他才走進西澤身旁,輕輕地喊了一聲:“西澤。”
這個時候陳素素已經垂下了頭,掙扎的雙手雙腳也停了下來,安靜地垂落着,西澤卻並不放心,對着她的頸後又砍了一手刀,確定陳素素是徹底暈過去後,才退開一步,任由她的身體因爲沒有支撐而滑落在地。
西澤微微側着頭,他的長髮滑落在臉前,遮住了他的神情。
“有些失控,抱歉。”他小聲對司繁青說道。
司繁青嗯了一聲,也沒有再說什麼,就靜靜地站在原地。
西澤緩了一會兒,擡起頭來,眼中的兇戾已經完全消失,已經恢復往日憊懶的神色,他的嘴角輕輕勾起,像是在諷刺又像是在悲傷:“我還以爲不會再出現了,寄生。”
這是司繁青第二次從西澤口中聽到這個詞,和第一次咬牙切齒的憤恨不同,西澤這次說到這兩個字,平淡到讓司繁青心中一悸。
聯想到幻境中西澤和那個青年有些莫名的對話,司繁青覺得自己已經明白了什麼。
“我以爲要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和你說起這件事呢。”西澤瞥了一眼腳邊的陳素素,說道,“不過現在還不是跟你解釋的時候,先把她處理了吧。”
“是你表現的時候了。”西澤衝司繁青笑道,“來一個手撕空間給我看看吧。”
司繁青:“手撕空間”
西澤點頭:“你第一個世界不是研究空間魔法撕裂了哭包的世界壁壘嗎,現在按着那個方法再來一遍就行。”
“不是說維護者不能使出世界法則之外的力量嗎”
“你好迂腐啊,現在世界意識聯繫不上,我們又要出去,事急從權嘛。而且,”西澤頓了一下,理所當然的說道,“你的信息還沒錄入主神系統,還算不上維護者,所以這個應該不算破壞規矩。”
應該
司繁青有些無奈,但還是答應了自家戀人的要求。
雖然他真正的身體並不在這個世界,而是被他保存在某個世界夾縫中,但他現在這個身體可能由於是重要人物的原因,魔法天賦也很出色,這二十多年來他也沒有放棄對魔法的鑽研。
稍稍退開幾步,司繁青嘴裏低喃着一長串晦澀難懂的咒語,西澤注意到他身邊原本安靜的空氣元素急速沸騰開來,或融合或碰撞,司繁青的身體在這活躍的空間中顯得有些扭曲。
終於,司繁青的咒語唸完,他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相併,在空中從上往下劃了一道,虛無的空氣竟然像是被切開一般,隨着他的動作撕裂開來,當即一道空間之刃就從中衝了出來。
西澤眼疾腳快的踢了一腳,將陳素挪了個位置,才免得她落得個被分屍的下場。
他看着破了個大洞的牆壁:“不是說技術已經很成熟了嗎”
“失誤。”司繁青指着平靜的裂縫給西澤看,“就那麼一道。”
“走吧。”西澤彎腰準備將陳素素抱起,司繁青動作更快的已經將她抱了起來,不過不是抱着西澤那樣的公主抱,而是將她像是毛巾一樣,掛在了手臂上。
不用自己抱當然更輕鬆,西澤也沒管他,率先往裂縫中走了進去。
胳膊上掛着陳素素的司繁青也隨後跟上。
空間裂縫在他身後隨即合上。
出了世界,西澤的力量也就不再被壓制,他朝四周看了看,明明全是一片黑暗,什麼也辨不清,西澤卻像是看到了什麼,毫不遲疑的往一個方向走去。
“從這裏走過去就是主神世界。”西澤對身邊的司繁青解釋。
司繁青點點頭,周圍明明是黑暗的,但他們卻很神奇的能看清對方,而且,即使他的空間魔法經過幾次改良,已經趨於成熟,卻有時還會出現剛纔那樣的小失誤,甚至從空間裂縫出來後,道路也不是一片平坦的,但現在走在西澤身邊,卻是他從未感受過的平和。
似乎周圍蠢蠢欲動的空間之刃都被西澤徹底壓制而不得動彈。
這纔是西澤的真正實力嗎
司繁青嘴角輕輕勾起,真是令人心動的強大。
突然西澤停下,他伸手在空中摸了摸,一聲細微的幾乎聽不見的“嘀”聲後,他們面前的黑色開始漸漸淡化,極具現代化的街道逐漸顯現在他們眼前。
“歡迎回來,執法者西澤。”溫柔的女聲在兩人耳邊響起,“咦,竟然沒有檢測出身份,是新人嗎,執法者西澤。”
但西澤卻是對着身旁的女子笑道:“一個是,另外一個不是。”
“我知道了,請記得隨後登記信息,領取身份牌。”
“好的。”
司繁青看西澤對這個女人態度熟稔,不禁好奇的看了對方一眼,膚白貌美,是個美女,不過他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即使這個女子的神情再如何生動,眼睛卻是無機質的灰色,並不是真人的眼珠,更像是兩顆漂亮的玻璃球。
“她是機械人,將自己的眼睛做的機械化是她的愛好。”西澤看出他眼底的疑惑,解釋道。
“我記得上次你的眼睛是藍色的”西澤問她。
“真開心能被執法者西澤注意到,是的,不過艾爾說灰色更適合我。”
西澤點點頭,說了聲的確,他扭頭對司繁青說:“先去我家裏,之後再去登記你的信息。”
司繁青自然沒有異議。
“啊,西澤”就在兩人準備往西澤家裏走時,突然有人嚎叫一聲,由遠及近,“你回來了啊啊啊啊啊啊”
一個男孩突然躥到了他們面前,有些嬰兒肥的臉蛋紅撲撲的,他雙眼瞪大,像是看見了什麼稀奇的事情圍着西澤轉了一圈,越看眼睛瞪得越大,司繁青覺得他再瞪下去眼珠子可能就要掉下去了。
“嘖嘖嘖,沒想到啊。”只到西澤腰腹處的男孩咂嘴,“你也會這麼積極的完成任務,主神世界是要崩塌了嗎”
“請注意你的措辭,主神。”他肩膀一隻倉鼠口吐人言,“你這是在褻瀆主神世界。”
男孩吐了一下舌頭,卻仍舊不減好奇,雙眼骨碌碌地打轉,在看見一旁的司繁青後雙眼瞪得更圓了。
“你跟他一起回來的”他問。
“嗯。”
“覺醒者維護者”
“目前還只是覺醒者。”
“哇哦,你可是西澤第一個帶回來的覺醒者,以往有發現時他都是直接讓世界意識派人過去的,厲害了。”
司繁青聽見這話嘴角不由翹了翹。
男孩圍着司繁青又轉了一圈,在看見他手臂上掛着的陳素素時,有些疑惑,“她是誰”
“主神。”在司繁青未開口前,西澤叫他。
“嗯”主神的眼睛還停留在陳素素的身上,靈魂力量薄弱,連這個男人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不像是覺醒者。
“病毒又出現了。”
男孩的視線一下從陳素素身上移開,他站直身體,雙眼銳利的望向西澤,他肩膀上的倉鼠也停下了嚼食的動作,黑豆般的眼睛是和男孩一樣的嚴肅。
“消息屬實”一人一鼠同時問道。
“自然。”
男孩看了一眼陳素素,若有所思:“那她就是寄主嗎”
“這裏就是我家。”將陳素素交給主神,西澤帶着司繁青回到他的家。
司繁青進到屋裏,隨着西澤參觀了他的房子,空間並不大,但卻很人一種很舒適的感覺。
在看到西澤臥室裏的那張牀後,司繁青嘴角不禁上揚:“我怎麼看這張牀有些眼熟”
那赫然是在他們相遇的第一個世界裏司繁青給他準備的牀鋪,結果西澤走後全部捲走,只留給了司繁青一個空蕩蕩的牀架子。
那個時候的司繁青心情十分暴躁,卻又在看見那一幕時有些無語,真是跑路都不忘捲鋪蓋。
西澤眼神飄忽了一下:“嗯,這個又不是定製的,肯定會有同款”
在看見司繁青戲謔的眼神後,他不禁惱道:“我就是覺得睡得挺舒服,所以拿回來了不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司繁青連連點頭,“那你覺得是這個睡得舒服還是學院裏那張牀睡得舒服”
“讓我想想。”西澤還真的比較了起來,“學院的那張牀,牀墊更加飽滿有彈性,被子也更加柔軟,等等難道那牀是你弄的”
看着男人點頭,西澤恍然大悟,他當時還有點疑惑,怎麼會宿舍的牀比他家裏的睡得還要舒服,搞了半天竟然是他做的嗎。
這個人,西澤笑了起來,明明那個時候還在生氣他不記得他,卻又暗地裏照顧他,感覺更喜歡這個男人了。
“看來要回一趟那個世界,將你更滿意的牀搬回來,親愛的。”司繁青打趣道。
西澤也笑了一下,不過說到那個世界,他嘴角的笑意又淡了許多:“說起來,我也該告訴你寄生病毒是怎麼回事了。”
“雖然可以只和你說明它到底是什麼東西,但現在的我,有想要把我的過去講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