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低調的黑色私家車停在青湖療養所的門前。
“西澤,到了。”司繁青低沉而帶着些許無奈的聲音在車裏響起。
副駕駛座上的西澤睜開眼,眼底的茫然很快換上清明,他打了個呵欠,解開安全帶後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
司繁青看着他一連串的動作,嘴角輕輕勾起,雖然眼底帶着無奈,但更多是寵溺的愛意。
因爲遇上你,就不捨得睡覺了。
嗯,昨天西澤的這話令他很愉悅,如果西澤洗完澡沒有直接睡着或者今天在車上也沒有和他聊了一會兒就歡快的閉上眼睛的話,他就更愉悅了。
不過從家裏驅車過來這邊時間的確有些長,足夠西澤睡一個午覺,還是讓他多睡一些他更放心點。
司繁青從另一側下車,和西澤並肩往療養所裏走去。
“兩位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前臺的櫃檯小姐禮貌的露出笑容,問道。
司繁青手中拿出一張卡,晃了晃:“家裏有個人想要送這裏療養一陣子,我想看看貴所的設施條件。”
櫃檯小姐笑容不變:“好的,麻煩稍等一下,我找專門的解說員來帶二位參觀一下。”
青湖療養所不是一般性質的療養所,他們專爲a市的一些上層人服務,司繁青掏出的那張黑卡便是他們身份的證明。
雖然司繁青只是晃了幾下就收回去,但那幾秒時間足夠眼力好的她看清黑卡。更何況,不着痕跡的看了一下面前的兩個人,只是從着裝,氣度就能看出這兩人不是一般人。
司繁青頷首。
櫃檯小姐低頭撥通電話,很快就有一個和櫃檯小姐穿着打扮相同的女子走了過來。
“兩位先生,請跟我來。”
這個解說員嘴角一直噙着得體禮貌的笑容,帶着西澤兩人從門口往右側起一點點逛着療養所,遇到比較重要的地方,會暫且停下來,聲音溫婉,語速適當,不疾不徐的向着兩人介紹着。
“這一片區域主要是休息區,您二位現在看到的我右手邊的房間是茶飲室,空間面積爲666在這裏,大家可以”
“這個房間主要是”
“現在我們到了室外的院子裏,院子裏您們所看到那個露天綠色棚子是花棚,我們可以從這邊走到那裏”
司繁青和西澤跟着解說員來到花棚。
解說員小姐推開花室的門,回頭對兩人笑道:“兩位先生恰巧是在夏季過來,這個時候的花棚最爲熱鬧。”
西澤打量着這個露天花棚,解說員所說的熱鬧自然不是指人的熱鬧,而是花的熱鬧,七八月份,最是百花爭豔,這個花棚從高到低,周圍四壁都種滿了花,顏色層次疊加,搭配的十分漂亮,鼻間嗅到的花香是整個花棚所有鮮花和草的混合香味,但並不沖鼻,反而混合起來有種鮮明而不濃烈的味道,令人心曠神怡。
突然他的視線被不遠處花架旁的一個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吸引住。
以西澤的角度只能看見女子的側臉,她看起來很年輕,二十三四的模樣,一頭及腰長髮柔順的披在身後,耳邊的碎髮也被仔細放於而後。
花棚外的陽光經過折射照入棚內,剛好有一片灑在女子的腿上,那個女子嘴角微微勾着,一雙眼睛望向前方,神情看起來十分輕鬆愜意。
她手裏捧着一個小小的花盆,幾朵紫色的花簇在一起,綠色飽滿的莖葉看起來富有生機。
似乎是注意到西澤的視線,那個女子竟然側過頭來。
“是安然嗎”女子溫柔的嗓音聽起來十分舒服,她輕笑道,“這是又有新客人了嗎”
被叫做安然的解說員嘴角笑容加大,比起剛纔的禮貌,更添幾分隨意和親暱:“宮小姐,今天又來花棚看花嗎”
“嗯。”那女子,宮小姐點點頭,“花朵開的這麼美,不來看實在是可惜了。”她的神色溫柔而哀傷,似乎爲花期短暫而感到憂傷。
“安然還在跟兩位客人介紹這裏吧,不好意思打斷你了,請不要理會我,繼續你的工作吧。”她很快就將那絲憂傷收起,和氣溫柔的笑道。
西澤注意到她在和解說員交談時,雖然頭是對着他們的方向,但那雙眼睛卻並沒有放在解說員的身上。
同樣也沒有放在他和司繁青的身上。
即使那雙眼睛看起來很漂亮,但裏面卻是一片死氣,沒有焦距。
這個宮小姐,是個盲人。
西澤和司繁青對視一眼,兩人均對彼此的想法給出肯定。
“這裏的花很漂亮。”司繁青開口說道,這是解說員在爲他們介紹時,司繁青第一次開口迴應。
“兩位想要在這裏待上一會兒嗎”
司繁青點頭,安然就安靜的退在一旁,司繁青和西澤兩個人在花棚裏慢慢轉悠起來。
“玫瑰的品種竟然這麼齊全。”西澤站在第四排的花架旁,看着花架上精心培育的一叢叢顏色各異的玫瑰花,聲音裏含着訝異。
“嗯。”司繁青站在他身後,跟着他的視線也看向花架上的花。
“很漂亮。”
幾聲低笑從西澤背後傳來,司繁青挨近西澤,靠在他耳邊:“原來你喜歡這個嗎”
“我只是單純的欣賞而已。”西澤有些無語的往旁邊站了站,“難道你不覺得盛開的花很美麗嗎”
司繁青勾了勾嘴角,剛想說點什麼調戲一下西澤,沒想前排花架旁的那名宮小姐竟然先出聲。
“不論是什麼花,在她完全盛開的時候,都是最美麗的。”
“抱歉,因爲很贊同這位先生的話,不小心就將心裏的想法說出口了。”宮小姐將椅子挪了一下,轉身看向他們。
“沒關係。你,你的”西澤說了六個字,後半句話沒說出來。
“你是想說眼睛嗎。”宮小姐的神情不變,“沒錯,我是個盲人。我已經習慣了,所以你直說沒事的。”
“嗯。”西澤有些遲疑的應道,他環視了一圈花棚。
“看花並不一定要用眼睛看,我可以用手去觸摸她,也可以用鼻子去聞她。”宮小姐似乎是察覺到了西澤的動作和想法,她微微側頭,輕笑道,“只要用心,總能看到美麗的花朵的,不是嗎”
“是的。”
“嗯,恕我冒昧問一句,兩位是愛人關係吧”宮小姐臉色稍稍有些遲疑,但沉吟一會兒還是問出口,“如果我猜錯了,還請不要責怪。”
“我們是。”這會兒是司繁青說話,既然被“看”出,他也就順勢勾住西澤的肩,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爲兩位的關係聽起來很親密啊,我的眼睛看不見,所以就會格外關注聲音,聽得多了,也就能猜出一二來。”
“如果不嫌棄的話,請收下這盆花,可以嗎”宮小姐將花盆捧起,做出一個託送的動作。
“這是桔梗花,我想這是很適合二位的花,她放在我這裏也只是一種浪費,倒不如送給你們。”
“謝謝。”西澤接過花。
宮小姐輕輕搖了搖頭。
“也算是我的一點私心,想要從另外一種方面滿足我的心願吧。”宮小姐輕輕笑道,“祝二位的愛情能如這桔梗花一般。”
從療養所出來,兩人回到車上。
西澤坐在副駕駛座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打量着前方臺子上放着的桔梗花,紫色的花朵隨着車子的行駛微微搖晃着,每朵花一共有五朵花瓣,紫色的脈絡在花瓣上清晰可見。
桔梗花,話語是永恆不變的愛。
宮之晴拿來祝福他們兩個,算是最適合不過的一種花。
“倒是一個敏銳細心的人。”
“你怎麼看”西澤看向身旁的男人。
司繁青回憶了一下他們剛纔從療養所的那些人口中套出的話。
不論是工作人員,還是和宮之晴一樣在那個療養所療養生活的人,都對她感官很好,提起她時,都是誇她性子溫柔,待人處物十分耐心,和她聊天會有十分放鬆的感覺。
“只是性子偶爾還是有些沉悶了些,總喜歡一個人靜靜呆在花棚裏守着那些花。”一個老人感嘆道,“雖然嘴上總是說着不在意,但天生雙眼失明,沒見過這個世界的色彩,總是還會有些遺憾的吧。”
綜合這些人的評價,宮之晴就是一個溫婉大方的女子,看起來不像是會做出格的事情,如她在出那個意外之前的性子一樣。
但偏偏導致那個意外的就是宮之晴。
“在遇到自己十分在意的事情時,即使是再溫柔不過的人,說不定也會瘋狂一次。”不過司繁青倒是有些能理解,就像他,對西澤好奇到極點,明知空間魔法是禁忌,還是忍不住去觸碰。
只是他的運氣好,和西澤不斷相遇,成功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花了幾百年,跨越了三個世界將西澤的心門撬了一個口。
而宮之晴卻是跌落谷底,讓原本感情不錯的三個人自此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
宮之晴,是羅燁赫同父不同母的妹妹,換句話說,是羅燁赫父親的私生女。
在齊文瑞和羅燁赫還有着婚約的時候,宮之晴和齊文瑞發生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