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裏”他臉色深沉,目光冰冷,側過身去望向遠方,似乎離她那麼遙遠。

    她募地一驚,退後半步,怎麼

    她身爲女子,怎會不懂來自男人的冷漠和疏離

    特別是,這人可是她的愛人啊

    這,不是他應有的態度,他不是這樣的,他對她從來都是如沐春風般,讓她感覺溫暖和貼心。

    他這是怎麼了他不認得她了

    怎麼回事

    突然,她看到他身後,車窗中自己的身影,蒼白的肌膚,飄散的長髮,而那姿容,卻是又靈

    哦,她一驚,天啊

    她竟然忘了,此時的自己是張又靈。

    她該如何向他解釋這一切

    “張又靈,聽說你失蹤了好久,原來是真的。”他有些冷笑地對她說道。

    張又靈

    失蹤

    這人是

    趙玉盤恍然如夢,仔細看着眼前的男子。

    頭髮、衣服、褲子、鞋

    全然不是大宋朝的裝扮。

    她猛地驚醒,這不是地獄,也不是另一個世界,這還是剛剛她所在的國度。

    可這和自己的愛人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是誰

    沒錯,五官、身材、氣質,乃至聲音,都是一模一樣

    這莫不就是她在又靈的照片中看到的男子嗎

    是她一直冥思苦想,想找張子越詢問的那個人

    而這人現在就活脫脫地出現在她的眼前,他管她叫又靈,他認識又靈,是的,他們本來就認識,那麼他是誰

    他認識趙玉盤嗎

    想到這,她覺得腦中一片混沌,趙玉盤,張又靈,張又靈,趙玉盤,眼前的這個男子,還有自己從前的愛人,還有,蒲魯虎,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

    這千頭萬緒到底要如何理清楚

    在一個陌生的國度,她在駕馭着另外一個女子的身體,已經脫胎換骨爲另一個人,而兩個和她在大宋時的愛人和仇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都出現在了她的周圍。

    這究竟是怎樣一種狀況

    “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他打量着她的全身,目光中竟帶有一些笑意,那是一抹嘲笑。

    趙玉盤看向自己,她穿着又靈的衣服,黑色對襟小褂子,白色褲子,腳上是一雙黑靴,這一身看起來很不好嗎看他的表情好像是這樣的。

    “也是,穿得和平時差異越大,越容易躲過父母的追蹤。估計,他們也沒料到你有這樣的奇思妙想吧,還真是有創意”他笑着說道。

    她望着他,他語氣是這個國家的人特有的風格。

    “爲了逃婚,愛美的張又靈不惜毀掉自己形象,這麼大的雨天,在外面無家可歸,寧願這樣流離失所也不願意和自己不愛的男人結婚,是嗎”他已經到了冷嘲熱諷的地步。

    趙玉盤還是一聲沒吭,她只是看着他,想一直看着他,他怎麼會不是她的愛人呢

    她真想奔上前去,緊緊地抱住他,她真的好想他。

    “既然被我看見了,是不是要告訴家裏呢否則,你凍死或者餓死在外面,我也有責任,要愧疚一輩子,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被他這一問,趙玉盤終於嚇住了。

    “不,千萬不要,”她央求道,“求求你了不要告訴他們”

    他要把她在這的事告訴張家,她豈不是又要被抓回去了

    “聯姻真的有這麼可怕”

    趙玉盤呆呆地看着他,沒有回答。

    心中在揣度着,這人知道又靈的婚事,也知道她逃跑的事,這人莫非也是又靈的哥哥唉,都怪自己當初沒有問清張子越,自己現在是又靈的身體,卻連又靈有幾個哥哥都不知道。

    她想問問他姓甚名誰,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口,他肯定也以爲她瘋了吧

    因爲他和所有人一樣,都認爲她就是張又靈。

    “真的不要告訴家裏我還在猜想你離家出走之後是不是不好意思主動回家,我可以幫你這個忙,替你開這個口。”他冷冷說道。

    “哦,不,不需要,真的不需要,你不告訴他們就是在幫助我了。”她癡癡地說道。

    “那好,不過奉勸你一句,離家出走是少不更事的行爲,真沒想到,你也搞這麼一出。我走了,你好自爲之。”

    “不要走,”趙玉盤見他要離開,真是頓足搓手,心下想着,絕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大聲問道,“請問,你認識趙玉盤嗎”

    她緊盯着他,心中強烈的企盼,念着他的名字,楚珩是我是我啊

    他聽言轉回身來看着她,雙眼垂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聽起來是個女人的名字,什麼時候開始,張又靈竟然關心我身邊有沒有別的女人”

    “哦”

    趙玉盤一顆心慢慢下沉,咬咬牙,不甘心地追問:“直接回答我,你認識她嗎”

    “我身邊沒有這個女人,可以了嗎”他目光如劍,斬釘截鐵,“何況,我認不認識這個女人,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眼看着他打開車門,上了車子。

    趙玉盤怔怔地站在原地,他這就走了突然意識到什麼,心中說不出來的難過,是的,也許他根本不是她的愛人,可是在她心中,他就是啊,她好不容易見到了他,竟然讓他這樣走掉

    趙玉盤突然不知哪裏來的一股力氣,猛地從亭中飛奔而出,想要叫住他,車子卻轟地一聲已經起步,她跌跌撞撞拼出全力在後面奔跑,可別說她此時已體力全無,就是在她狀態良好的情況之下,她再怎麼輕功好,又怎能追趕得上那車子

    她卻仍想追上,跑啊,跑啊,一不小心,腳下打滑,身子撲通地跌了下去,眼見着那兩點光線,漸漸消失,消失,消失於朦朦的雨霧當中,轉瞬不見了蹤跡

    當真是無力迴天,蹲坐在雨中,心中一聲聲痛喊,她咬緊牙關,終將它們一點一點苦苦地壓抑下去

    夜,已經深不見底。

    雨,卻仍不停息

    此時,趙玉盤已不知,那順着面龐流下的絲絲冰涼,是雨水還是淚水,那毒蛇般襲來的陣陣寒意,是來自身體還是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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