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宏右手的食指有節奏的敲打着桌子,屋裏靜得只能聽見這“咚、咚”的聲音,孫琦也陷入沉思,可兩人越是細細深究下去,越是感覺茫然不解。
孫琦最先沒了耐心,唉嘆一聲,話題一轉:“少爺,我看你不必跟着操心,反正就算張小姐有多少可疑之處,少爺你還是放不下她。一開始,她在路上問那些奇怪的問題,別人都把她當瘋子對待,可是你呢你不但沒有,還喜歡上她。所以,她那些祕密也好,什麼什麼的也好,跟你還有什麼關係啊少爺只管想辦法讓張小姐喜歡上你就可以了。”
孫琦這麼一說,形勢好像相當樂觀,馬林宏竟然頓時覺得豁然開朗,管她什麼祕密,管她什麼出身,殺手也好、特工也罷,他都喜歡她,不會放棄她。
所以,他要做的,只是對她好,而且一直一直地對她好,直到她喜歡上他爲止。
他將那存儲卡從讀卡器中取出來,緊緊攥握在掌心之中。
陳羽離開沒多久,趙玉盤便坐江俊熙的車回到張家,江俊熙自始至終都沒有問她是怎麼受傷的,這讓她疑惑,也有些擔心。因爲江俊熙那樣的人不問,並不代表他心裏沒想到,甚至可能,恰恰相反。
江俊熙從張家趕回酒店已近深夜十二點,酒店客人們的休息時間,基層的員工們正好都能得個清閒,月明包間裏,倒是擠得人滿爲患,音響聲震耳欲聾,唱歌的也是聲嘶力竭,如此燈紅酒綠歌舞昇平的場面,對於江俊熙來說其實更覺疲憊和寥落,張蓓有薛止安陪着,也是喝多了的原因,此時也不再記得纏上他。
他在一羣紅男綠女中閃出身影來,到了門口才覺得心緒稍得安寧,安排聚餐本就是爲照顧員工們的情緒,給他們個放鬆的機會,他本人只是來應個景而已。更何況,此時的他,只想安靜安靜。想到這,他朝酒店三層走去。
早早回到房間,洗漱完畢,他便躺到牀上,合上雙眼,卻腦中久久都徘徊着揮之不去的惱人思緒。
陳羽、張又靈
他腦海裏不停地閃現這兩個人的身影,和他們的名字,輾轉難眠。
在江俊熙心裏,一直以來,陳羽和薛止安佔據着同等重要的位置,陳羽耿直,卻正因爲耿直,江俊熙一直很器重他,可是,這樣耿直的人,今天竟然欺騙了他。
酒店的監控錄像那麼快就被人刪掉,除了酒店內部的人,還能有誰
當然,這不足以讓江俊熙懷疑陳羽,重要的是,張又靈連手機都沒帶,門前的監控錄像也找不到她,可陳羽只用了一個小時多的時間就找到了她。
他慣不會撒謊,所以,他無法做到不被江俊熙發現。
至於張又靈,江俊熙更是不敢往下想,從她喊出李楚珩那個名字,到上次三亞情人橋她不肯與他爲誓,他心中有諸多芥蒂。
江俊熙現在苦惱就苦惱在,他不敢去查。
如果他去查,完全可以查清今天酒店一層大廳到底發生了什麼,張又靈的手臂到底是如何受傷的,陳羽頂着背叛他的罪名所要努力隱藏的祕密究竟是什麼。
是的,這些他都可以查清。
可是,他害怕的也正是這一點,一旦他查清以後,真相即將浮出水面。而那層真相,是他到現在爲止仍然不願觸碰的。因爲,他害怕查清一切以後,失去兩個對他來說都非常重要的人。
這兩個讓他又愛又恨的人。
沒錯,他還記得,即使他額頭受一次小傷,陳羽也是擔心得跑上來,並把一切責任都攬到他自己身上。
而她呢,爲他酒店的事情出謀劃策,爲他擋下馬家的保鏢,在他面前逆來順受,就像今晚,他跟張蓓那樣完全是爲故意氣她,可她依舊不說什麼。
這樣的她,讓他如何再去責怪
就這樣,江俊熙輾轉糾結一整晚,終於還是決定,不去查,不去管。
早上七點鐘,江俊熙一起牀,就到附近的花店又買了一束雛菊,送到張家,時間早得很,於是江俊熙只交給張家的家人,便驅車返回酒店。
趙玉盤被花香喚醒,龍姨在她房裏給花加水,見她醒了,馬上把她扶起來,她雖都不懂雛菊的含義,可是她一見到這花,便想到江俊熙的好,昨晚他和張蓓那事,趙玉盤很自然就拋諸腦後了。
接下來,趙玉盤只面對一個問題,就是養傷。張蓓昨晚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她,她這兩條手臂都不聽使喚,她還能去哪兒如今是去個廁所也得讓龍姨幫忙。
趙玉盤想到自己剛來張家的時候,不知道這是21世紀,不會用馬桶,而且她在大宋被人伺候慣的,於是那天晚上讓龍姨爲她做這兒做那兒,現在想起來,覺得很是好笑。
她想,自己此時是不是仍有一些可笑之處,只是自己現在不知道罷了,說不定將來她在21世紀活上個十年以後,就會覺得現在的她也仍是好笑。
龍姨幫她忙,見她在那兒自顧自地樂,嘆氣道:“你現在性格比以前好,我們都喜歡,可是受了傷那麼疼,就算不疼肯定心情也不好,心情不好,想哭就哭,一個女孩子也不要太故作堅強。”
趙玉盤迴過神來,被龍姨這話又逗笑了,心中倒是說,我可沒有故作堅強,我是本來就這麼堅強,受點傷哭鼻子,可不會發生在她趙玉盤身上。
龍姨搖搖頭,又在一邊幫着她刷牙、洗臉、換衣服,盤頭髮,等全弄完了,纔出去忙自己的了。
張子越一大早也趕來了,爲的就是看她,正好一家人一起喫早飯。
全家人看着她兩隻胳膊端着,像只袋鼠一樣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偶爾跳上兩步,都無奈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