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熙走後,陳羽和薛止安再也看不下去了,也知道,江俊熙走了,估計就是放張蓓一馬,於是兩人紛紛站出來替她擋酒,費了好大勁兒終於把她從一羣男人的圍攻下解救了出來。
如果不是這樣,她還不知要繼續受多少罪,會喝死在那裏也說不定。
“江、俊、熙。”張蓓蜷在車子裏,用沙啞的嗓音,從牙縫裏狠狠擠出這三個字。
這簡直是讓她痛不欲生的三個字。
她,怎麼會喜歡上這種男人
胃裏猛地一陣翻涌,她趕緊打開身旁的車窗,撲上去,將頭探到外面,繃緊後背拼命地嘔,卻嘔了幾下,什麼也吐不出來,涼風吹着她,她腦袋搭在車窗外面,長長的捲髮也吹得凌亂了。
“張祕書,你沒事吧別那樣,很危險。”
前面開車的人是陳羽的手下,此時很關切的問她。
張蓓苦笑,慢慢將腦袋縮了回來,整個人重重跌回到椅子上。
“你放心吧,我死不了。”她吐字不清,強哼出這句話。
“窗子最好還是關上,你不知道嗎,有一種醉,叫見風倒,喝了酒有時候就怕吹風,越吹醉得越厲害呢。”
“是嗎”她哼着問道。
“當然,相信我吧,經常喝酒的人都知道。”
見風倒張蓓心想,那更好,她倒是想讓自己醉得更厲害,這樣半醉半醒對她來說是種煎熬。
如果完全醉了,至少連想江俊熙的精神都沒有了,可以倒頭就睡,或者直接昏死過去,該有多好
她這樣想着,就把車窗開得更大了。
前面的保鏢無奈地搖搖頭,只說:“薛助理對我講,讓我把你送回酒店,因爲知道你是一個人住,所以還不如回酒店,在酒店有同事照顧,我已經打電話給服務檯,她們都安排好房間了。”
“好。”張蓓有氣無力地應了一句。
其實,她想現在就下車,因爲胃裏翻騰得厲害,總是感覺下一秒就要吐個天翻地覆似的,這樣坐在車裏也是難受。過了一會兒,她看看前面,見到熟悉的路燈。
“就把我放在這兒吧,你還要去送客人。”她說。
“我把你送到樓上吧。”
“沒事。”
她不停擺手,保鏢只好把車停下,她打起精神,下了車,雖然踉蹌了一下,但還是很快站穩了。
她衝車子揮揮手,直到車子開走。
昏黃的燈光,稀落的人影,張蓓一個人步履不穩地走在路邊,看着路燈把自己的影子拉得那麼長,她踩着自己的影子,忽然嘻嘻地笑起來。
“江俊熙,你不陪我,我自己陪我自己,也玩兒得很好啊,看,多好玩兒,我有我的影子陪着我”
一路走,一路踩,拎着包搖搖晃晃。
她故意走慢,故意拖延時間,可是,還是見到右前方國悅凱撒酒店的燈光。
“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今晚,她被他這樣徹底地羞辱一番,她好想讓他也不得安生啊。
是的,哪怕去鬧,只是讓他更討厭她,她也想去,因爲,至少讓他煩也好,讓他因爲她一個晚上睡不好覺也好,總之,讓他也付出點兒什麼。
她這樣想着,胃裏酒後的惡感突然猛增,她東倒西歪地跑到路邊,對着垃圾桶,翻江倒海地猛吐起來,這一吐,吐到眼淚都流了下來,感覺五臟六腑也都要跟着倒出來一樣。
稀里嘩啦吐了足足有一分多鐘,終於感覺胃裏舒服了,人也精神了一些。
她捂着胃在路邊蹲下,從包裏掏出紙巾,擦自己的嘴角,眼角,臉頰,路燈之下,看着蜷在路邊的自己的身影,那麼小的一團,小得可憐一般
她,真的想哭了。
可是,在這哭多沒意思在這哭有誰會看見嗎有誰會心疼嗎
要哭,就應該去江俊熙面前哭,是他在折磨她,是他讓她不好過的。
她這樣一想,努力站起來,拎着包往前走。
“嘻嘻,你別鬧,討厭”
撒嬌的歡笑聲,從前方飄過來,張蓓腳下一抖,差點兒摔倒,那是她熟悉的女人的聲音。
而且,聽得出來,與她的痛苦相差萬里,那是,張又靈
她咬着這名字,一股血上了大腦。
目光向不遠處看去,國悅凱撒酒店門口的大路邊上,離她也只有十幾米遠,但是綠化叢遮住了身影,她咬咬牙,知道自己會受到傷害,可還是不甘心,於是將腳跟踮起來,用高跟鞋的前腳掌着地,輕輕地,往左邊繞着走了過去。
一高一低兩個交疊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江俊熙竟然揹着
張蓓將皮包的拎手攥得緊緊的,心,已經不是破碎,而是被碾成粉末了。
她爲了陪他的客戶,喝酒喝成這樣,被一羣男人耍來耍去,最終成了這副慘相,也只有一個保鏢開車送她回來,而他,竟然是揹着她,在這裏調笑
張蓓側臉,這一次,淚真的流下來了,她站着不動,咬住顫抖的下脣。
酒店門口沒什麼人,江俊熙和趙玉盤兩個仍鬧得歡。
“要到門口了,你快放我下來”
趙玉盤在江俊熙背上掙扎,一邊開玩笑似地推着他。
江俊熙卻一歪臉,眼睛瞟着她。
“你幹嘛”她問。
“你說呢,貼一下。”他笑說。
“我說了,你別鬧,好討厭。”
他依舊半歪着臉,趙玉盤只好笑嘻嘻地將自己的臉蛋貼上去一下。
“這樣總可以了吧快放我下來”
“你難道忘了你沒有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