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超過十秒鐘的時間,江俊熙辦公室的門便開了。
冷冰冰一道人牆堵在門口,向她看過來,她趕緊閉上雙眼,靠在椅背上裝作閉目養神。
可是她也知道,她現在無論做什麼都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誰讓她上次用那樣低級的手段想吸引江俊熙的注意,現在想起來真是像初中生一般,幼稚得可笑。
“你不用害怕,我不會以爲你是故意想引我出來,吸引我的注意力。”
江俊熙帶着笑意的聲音傳到張蓓耳朵裏,張蓓屏息凝神,暗自撫慰了下自己的心臟,努力着睜開雙眼,看向門口的江俊熙。
“哦如果你沒那麼想正好,我也很後悔剛纔弄出聲音來,以後恐怕是在你門口都不敢有任何動靜了。”她悠悠開口。
“放心,”江俊熙走到她面前,饒有興致地看着她,“我相信,你再怎麼也不會笨到將一種低級伎倆還要用上三遍的程度。”
他如此一說,便笑着走到電梯口按下向上按鈕,電梯門很快打開,他走了上去。
張蓓猜他是去樓上餐廳喫飯,於是鬆下一口氣,此時三層再無旁人,終於不用死撐着總祕的姿態勉強掩飾自己一身的疲倦,她索性往桌子上一趴,幾乎下一秒鐘就開始呼呼大睡了。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她其實仍在趴着,兩隻胳膊又酸又麻,頭也昏昏沉沉,但卻覺得心情是特別愉悅,耳邊什麼東西叫的這麼好聽
“噓噓噓噓”
響亮的,節奏很長的鳴聲,竟像是蟋蟀的叫聲,她此時感覺自己正走在鄉間小路上,夜色籠罩,路邊是田野,遠處有村莊,走在這裏,真是忘記了一切的煩惱,她不禁雙腳也動起來,可是腳下的路很硬,她微微動了動腿,兩條腿僵硬得發麻,她很快感覺到踩着高跟鞋的雙腳如此疲乏,終於開始漸漸甦醒起來,原來自己是在半睡半醒之間,剛剛這是在做夢呢,她越來越清醒,這纔想起來,剛纔趴在辦公桌上睡着了。
這是幾點了
她從辦公桌上爬起來,甩甩痠麻的手臂,揉揉乾澀的雙眼,這纔看看手錶上的時間,天啊,竟然是晚上六點多了,她竟然趴着睡了一個多小時。
她趕緊找出手機,打開看,上面竟然沒有未接來電,可是,布里斯先生難道也仍在休息嗎陳羽說過要給她打電話的。
她從座位上站起來,覺得應該上去看看樓上是什麼情況了。
她往扶梯的方向走
“噓噓噓噓”
又是蟋蟀的叫聲,張蓓一愣,因爲睡眠不足,她耳鳴了
前後左右側耳傾聽,“噓噓噓噓”,那聲音再度響了起來,張蓓心笑,這五星級酒店都開始跑進來蟋蟀了她向走廊盡頭的方向看看,那聲音倒向是從那邊傳來的,不過她又笑,心說,重任在肩,好奇心還是免了吧,要趕緊上樓去。
張蓓正要走,樓梯方向傳來一陣很有節奏的高跟鞋的聲音,她步子一頓,這一層出現的高跟鞋聲,不會是
“伯母”
李葉紅一臉熱情,問道:“你醒了”
張蓓稍愣片刻,馬上開始不好意思,原來她剛纔趴在辦公桌睡覺的時候,李葉紅看見了。
她趕緊更加笑臉相迎,並解釋道:“是啊,有些困,就睡了一會兒。”
李葉紅走到她面前,很關心地打量她的臉色:“看看你,都瘦了,在酒店熬了好幾天了吧,這樣沒日沒夜可不行,今晚還是回家去休息吧。”
張蓓趕緊笑道:“看您說的,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而且這樣累的又不止我一個人。”
李葉紅也一笑,說道:“累的確實不止你一個人,全酒店的員工們都繃緊了弦,喫不好睡不好,一切都是爲了酒店的前途着想,雖說大家都是拿了薪水的,可如此勞累我也實在是看不過去。”
張蓓繼續笑道:“沒事,我們忙過了這陣子,可以再休息。”
李葉紅卻怪道:“你說是這麼說,可下一個工作任務給你安排下來,你就又要忍不住去拼命了。”
張蓓知道李葉紅是在誇她,有些羞赧地低下頭,只是閉嘴笑着,不再說話。
李葉紅於是說:“你呀,就是不知道心疼自己,不是我說你,也該爲自己着想着想,這樣一味地爲酒店拼命,卻也沒落下什麼好處,你看看人家”
張蓓聽出話中的味道,稍稍一愣,慢慢擡起眼來。
李葉紅似驚訝着問:“你不知道嗎你剛纔沒看見啊我還以爲有那聲音你肯定要被吵醒呢”
聲音張蓓想想,於是很快想到了剛纔的蟋蟀聲,“剛纔是有奇怪的聲音,像是蟋蟀”
李葉紅眉眼一挑:“什麼像是,就是可能你醒來的時候,他們走了吧”
他們難道李葉紅說的是江俊熙和張又靈
張蓓暗暗吞了下口水,將這疑問藏在心裏,只裝乖巧,想必李葉紅話已至此,一定會再接着說下去。
李葉紅嘆一聲,終於繼續說:“我是家裏人,也實在看不下去,全酒店的員工都忙得團團轉,可家裏呢,兩個男人,一老一小,哄着她玩兒呢,你說這像什麼樣子啊,所以說,我不願意她做我兒媳婦,那可都是有原因的。”
張蓓抿抿下脣,輕聲問:“哄着她玩兒伯母,您說的真是張又靈”
李葉紅冷哼道:“不是她還能有誰剛纔那蟋蟀,就是董事長送的,可笑吧而且還是我們老幺親自開口管董事長要的。要不是那麼興師動衆,我還不會知道呢,因爲前幾天突然看家裏幾個人往外跑,我一問,才知道,董事長讓他們從外面高價買,好幾只大油葫蘆,你可能不知道,董事長是個文玩迷,他到冬天喜歡養蟋蟀,可沒想到,這次竟然是送自己準兒媳婦的。真看不出來,這張又靈還真是會玩兒啊我當初真是看走了眼,纔會同意介紹她和我們老幺認識,她這些玩鬧的東西都從哪兒學的董事長是因爲年紀大了,年輕時打下家業不容易,現在老了想享受清閒。她可好,年紀輕輕就染了這些習氣,而且還是個姑娘,男人中也沒見幾個像她這麼貪玩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