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熙放下平日裏所有的高傲,吱唔着:“其實,還錢什麼的都是假話,主要是我還要靠你養活,你就這樣走了,我說不定會餓死”
很顯然,江俊熙在撒謊,他並不擅長撒謊,只這一句話,便讓趙玉盤知道,他說的是假話,這樣賴皮賴臉的男人怎麼會是江俊熙啊。
“我要嫁人了”她倏地說出來,字字響亮,“我必須離開這裏。”
江俊熙拉着她胳膊的手頓時脫落下去,他的身軀微微搖晃,目光開始飄忽不定,整個人也變得慌張起來,“你要嫁去南方嗎”
“不,是更遠的地方”
“是那天的那個男人嗎”
“不,是更了不起的男人”
趙玉盤說完莞爾一笑,一隻手搭上江俊熙肩膀,紅脣一勾,調笑着說:“你都說了,我是個不良少女,不良少女哪裏會乖乖的只有未婚夫一個人,那太沒意思了。”
趙玉盤笑得傲慢得意,看着江俊熙慘白的臉,她只給他一個美麗的轉身。江俊熙最終眼睜睜看着那道白色身影飄走了,她來無影去無蹤,她是個古代女子,卻不是什麼溫柔的女子,是一個囂張跋扈的丫頭,她和他有着天壤之別,他是如何爲她動心的,他並不能明白,他只知道,她徹底的走了,雖然,她和他有可能還會見面,但那時她已經嫁爲人婦,他還能喜歡她嗎
在知道她要離開之前,他甚至還在拼命的排斥她,覺得自己喜歡她是不應該的,甚至是一種罪過,可是,現在,他竟然這樣的癡戀於她。
江俊熙抱着頭痛苦的曲蹲下來,幽暗的巷子裏他將自己的臉深深埋在腿間,直到聽見雜亂的腳步聲,他也仍沒有擡起頭來。
“江總”陳羽遲疑着低喚一聲,“臭她走了嗎”
吳書鵬自責道:“都怪我們,說不定她真的因爲我們說那些話才生氣的,說不定,她也喜歡江總,不然,爲什麼一直幫我們”
“喜歡江俊熙”
張蓓沉吟着,似乎終於驚醒,她的女神喜歡江俊熙真的嗎張蓓瞪着兩個哭得如核桃般的眼睛,撲通一聲坐到地上,眼神空洞無物。
吳書鵬和陳羽正待過去勸勸江俊熙,江俊熙卻從地上慢慢站起來。
吳書鵬和陳羽一愣,“江總,我們說了不該說的話”
江俊熙搖搖頭,“怎麼會,本來我們就是跟着張又靈來的,是一定要找到她,小丫頭只不過是一道插曲,她也已經走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就全靠自己吧,別再想她了。”
江俊熙說完,已經恢復成從前那個高貴清冷的江俊熙,就好像剛纔的窘迫、激動、傷心都是周圍人的一場幻覺。
與江俊熙和趙玉盤恰恰相反,李將軍府裏,楚珩的心情倒是許久不見的痛快。此時,楚珩正站在屋外的廊下,寒冬裏一場新雪爲他的院落畫上清新淡雅的筆墨,紛紛揚揚的雪片順着冷風斜斜打入廊檐之下,那絲絲潔白彷彿洗盡他多年漂泊的滄桑,他手揚起酒壺仰頭喝下一口,目光中頓時溢滿火熱的情意,太上皇和聖上早已經告訴他,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所謂的和親不過是聖上和太上皇將計就計罷了,他終將娶得美人歸。
楚珩正想着,院門處小跑來一個下人,到他面前遞上一隻錦袋,他接過來,還沒打開,手指摩挲過那錦袋,裏面硬硬的硌手,他便猜出幾分,於是放下酒壺,將錦袋抖落幾下,掉出來一個小東西,他輕輕託在掌心上,那是他親手編織送給她的柳條同心結。他一笑,心說:這小丫頭,竟然敢把這個還給他,以爲這樣足夠絕情,他真的就能死心了嗎
楚珩將柳條同心結放回錦袋裏,繫緊袋口,揣進懷中,此時,他可懶得想她那些小心思,他只想,他是有一身好武藝,能夠保護她,可她似乎並不需要他的保護呢,他要帶她出宮生活的話,他更加需要給她富足的生活,當然,憑他的積蓄肯定也是餓不到她的,但只怕她會嫌他窮呢,就算她不嫌他,他也是會愧疚的,他既想讓她享受宮外的自由,卻又想讓她過得如宮中一般錦衣玉食。
趙玉盤呆坐在寢殿裏,今天晚上,她告別了江俊熙,也告別了楚珩,可是兩種告別都出人意料,江俊熙緊抓她不放,他不是喜歡又靈嗎,爲何又會對她這樣他喜歡的人到底是誰呢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吧,他連他的未婚妻變個人都不知道呢,他那樣的人最愛的是他的事業而已,可是,她卻讓他失去了21世紀擁有的一切,他辛苦打拼的所有家產都蕩然無存了。
比起江俊熙對她的挽留,楚珩的不以爲然讓趙玉盤更難過,她把那同心結送去了,本以爲楚珩怎麼也要有一番激烈的質問,可是她派去的人帶話回來說,李大將軍在飲酒,只把同心結收了,什麼也沒說。
趙玉盤想着自己馬上要嫁給蒲魯虎,心中怎能不難過,雖然那是她自己的決定,而且即使重新給她一萬次選擇的機會她也不會改變,但是,那樣的決定也是爲了楚珩啊,爲了楚珩,爲了俊熙,爲了所有的人,一切皆爲愛而生,最終爲愛而舍。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楚珩在幸福的憧憬,江俊熙開始加派更多人手在整個東京和京郊尋找張又靈,而對於趙玉盤來說,這是最最艱難的一段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