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前前後後被劃了許多口子，頭髮凌亂，發冠歪斜，臉上還有沾着一些泥巴。
“你是何人？怎麼躲在假山後面偷聽？這可不是君子所爲！”茌蕳一看是個男的，心裏便升起一股警惕。
男客和女客是分開了的，這邊是女客的區域，作爲男子，雖然眼前這個年紀尚小，但是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纔對。
“兩位小姐安好，在下乃康家二子，是在下唐突了兩位，在此給你們道歉了。”
“你是康家之人？那怎麼如此狼狽？還躲在假山後面？”茌蕳仔細地瞅了瞅他，好生打量了一番。
康家今日正式婚嫁之時，家裏的人都該出來迎客。
就算是不受重視，也不該讓自家只是如此狼狽地出現，這可不只是丟臉的事了。
到時候不來參加婚宴的客人傳了出去，康家只怕名聲都要掃地。
康家二少爺木訥地低着頭，雙手不知所措地垂在兩邊，不知道該往哪裏放纔好。
“怎麼？沒話說了？若是你真是康家二少爺，怎麼可能會這樣？”茌好滿臉不信。
她雙目直直地盯着康家二少爺，似乎是警惕着他，怕他突然暴起。
茌好則是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剛剛還在這兒的那個小丫鬟，在康家二少爺出來後，就消失了。
真是奇怪。
康家二少爺本身就是一個性格頗有些自卑之人，被她如此瞧着，便覺得他是瞧不起自己，心中暗暗惱怒。
他原就是因爲被自己兄弟姐妹欺負，才壞了這一身好不容易得來的衣裳。
不曾想想找個地方躲清靜，還被人發現了。
現在還誤會他是登徒子，實在是讓他難以有一個好心情。
但是雖然不知道這兩位小姐是哪一家的，但是看穿着打扮，再看她們身邊那幾個丫鬟的舉止形態，便可以看出，家裏面絕對不會比康家差。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庶子，還是個不受寵的。
又是得罪了他們，被告到康家家主那裏去，他便是有一百個嘴也說不清。
到時候，別說是他要倒黴，還得牽連他那可憐的姨娘。
心中如此想着，也越發悲憤。
可臉上卻不能表露出來，只好低着頭，隱忍着說：“兩位小姐誤會在下了，在下只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準備抄近道回院子去換身衣裳，沒曾想兩位小姐過來了，在下實在不好讓你們看到如此狼狽的模樣，所以才躲了起來。還請兩位不要誤會，在下在這兒給兩位小姐道歉了。”
說着便深深地做了兩個揖。
茌好感覺到他心中起起伏伏，悲憤的情緒如同那蠢蠢欲動的火山，隨時都會爆發出來一般。
可是看着人臉上卻沒什麼表情，一般人看了，也只會覺得他說話誠懇。
茌蕳便是如此，見他這樣，還到他是真心實意，自己還真是誤會了。
便擺了擺手說：“即使如此你便回去換衣服吧，只是若那位喻家小姐要誣賴我們的話，你須得出來給我們作證。”
康家二少爺知曉這些小姐們之間也有爭鬥，和他家那幾個姐妹一樣，所以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反正他回去了以後，能不能出來還是個問題？
不過，他走之前還是提了一句以防萬一。
“若是真需作證，在下只會如實說……”
“這是自然，你也不用添油加醋，又把你聽到的看到的說了就是。”茌蕳說。
康家二少爺走後，茌好和茌蕳便去亭子裏坐着。
“姐姐，剛剛那個小丫鬟呢？怎麼突然人不見了？”茌蕳疑惑地左顧右盼。
茌好也不知道，“剛剛那位康家二少爺一出來，那小丫鬟就不見了。”
要麼這康家二少爺有問題，要麼這個小丫鬟有問題。
不過兩人都沒有惡意，所以倒也不用深究。
“難道是跟這喻家小姐跑了？”茌蕳納悶。
康家二少爺出來的時候，不就是喻家小姐剛剛跑掉的時候嗎？
這時候香梅主動說：“奴婢瞧着了，那個小丫鬟看見康家二少爺的臉時，就變了個臉色，往奴婢身後躲了躲，然後就跑了。”
玉蓮也瞧見了這一回事，所以也跟着點頭，贊同她說的話。
茌蕳說：“那這可就奇怪了，這個不是他們家二少爺嗎？她跑什麼呀？”
“奴婢猜測，那個小丫鬟怕是有些問題，不然也不會看到康家二少爺就跑了。”玉蓮小聲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她想着：要是康家二少爺是假的，這個丫鬟大可以直白地站出來，指出這是個假冒之人，而不是自己丟下客人跑了。
“那個小丫鬟有問題？可是，看起來不像是個壞人呀？你說是不是？姐姐。”茌蕳看向茌好，意圖得到她的贊同。
她覺得那個小丫鬟挺好的，若是有問題，怎麼會隨身帶着餵魚的魚食，還給她們講這麼多話。
茌好搖了搖頭說：“這可不一定。有些人看着好，卻不一定是個好人。有些人看着壞，也不一定是個壞人。”
“那個小丫鬟是個壞人嗎？”茌蕳粉脣微張，貝齒微露。
姐姐都這麼說了，看來那個丫鬟真的不是個好的。那她給我們的魚食，會不會有毒？說不定，就是爲了陷害我們，讓我們把這些魚給害死了！
茌蕳對於茌好十分地信任，所以聽了她的話，便不由陰謀化了。
茌好發覺她的想法有古怪，便趕緊出言阻止她天馬行空的思想。
“我可沒這麼說。”她拍了拍茌蕳的手，將她拉回到現實之中，“這個丫鬟應該不算是個壞人，至少對於我們來說沒什麼大礙，畢竟只是萍水相逢。”
“那……”
“二小姐，那個小丫鬟可能是康家某位小姐假扮的。”香梅突然開口說。
她沉思了許久，才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你爲何這麼說？”茌蕳問，“今日不是康家大小姐出嫁嗎？她如果是康家的小姐，怎麼也不該出現在這裏呀。”
香梅提醒道：“那位康家二少爺都出現在這裏了，還滿是狼狽，那也就說不準還有別人也出現。”
這康家內宅估計亂得很。
這位康家二少爺這麼狼狽，可不是摔一跤能夠弄出來的。
看他身上的破口，應該是有人拿刀或者利器劃出來的。
能夠在康家大小姐出嫁之日弄出這樣的事情，可見康家家風之不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