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嬤嬤,你怎麼在這裏?”茌好訕訕地笑了笑,不自在地摸了摸鼻頭。
“小姐不希望看到奴婢?”方嬤嬤眉頭微挑,臉上帶着惱色。
小姐是越發大膽,現在竟然學別人英雄救美了。
她怎麼不想想自己一個小姑娘,孤身一人前往,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茌好察覺到她內心的驚怒以及懼怕,不由地膽怯了。
也不是怕,就是有些心虛。
尤其是對着方嬤嬤似笑非笑的表情。
方嬤嬤心裏都氣成這樣了,表面上竟然還對我笑,有點嚇人啊。
茌好的眉頭抽搐,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麼想着,她抿着嘴討好地一笑。
“怎麼會呢?方嬤嬤來接我,我可高興了,只是你這麼老遠來接我,身體肯定勞累不已,我有些心疼罷了。”
“小姐倒是愈發會說好話了。”
方嬤嬤見到她平安無事,心裏的氣自是早就消了。
只是到底擔驚受怕了這麼久,她決心要給茌好一個教訓,所以仍舊板着臉。
茌好連忙擡起雙手給她捶背,動作輕柔緩和,像是對待珍貴的易碎花瓶兒一樣,弄得方嬤嬤苦笑不得。
“小姐您這是做什麼?”方嬤嬤憋着笑容,板着臉把茌好飯雙手扯下來。
茌好說“方嬤嬤你辛苦了,我給你捶捶背。”
方嬤嬤搖了搖頭,“小姐莫在逗弄奴婢,奴婢可沒有這個福氣讓您捶背。您若是真有心,下次就不要魯莽了。這樣奴婢也能少擔心些,說不準能多活幾歲。”
老夫人派她來伺候小姐之前,可就已經千叮萬囑咐,一定要她好好地守護好小姐,不可有丁點兒閃失。
而且這次的事情也不知怎麼回事,既然鬧得滿京都都知道了。
若不是王家那邊也得了消息,傳到她這裏來,她還被矇在鼓裏頭。
真是氣人。
早便說過讓她出門在外萬不可膽大妄爲,怎麼說她也只是個小姑娘家,就算是有點武力,但是出了事又能怎麼辦?
茌好嘿嘿傻笑,連連認錯,說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去的,身邊有人保護呢。
方嬤嬤擡手捏了捏眉心,並不相信她說的話。
身邊跟着的人都跟着二小姐回來了,有誰跟着她保護她呢?還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呢?
如此一想,心中又有些懊惱。
早知我便跟着她們一起了,那些個小丫鬟大丫頭都不是一些能經事的,這麼多個人,竟然還不能把小姐給勸下阻攔住。
那是現在說什麼也晚了,事情也已經發生了,只希望寧家那邊不要記恨小姐。
寧家畢竟是太后孃家,又是傳承數百年的世家,勢力不可小覷。
“小姐,既然您回來了,那現在你先回府去吧。”方嬤嬤腦中思緒翻騰,嘴上溫和地訴說,“夫人只怕現在還在擔心呢?聽說您一個人跑出去,她差點兒也跟着出來找您來了。”
說到這兒,她眼睛撇了茌好一眼。
這會兒,茌好正心虛着呢,聽見她的話,連連點頭,不敢拒絕。
香梅幾個見狀,趕緊上前來扶她。
秋濃把她脖子上仍舊綁着的蒙面巾解開,茌好也不曾反抗。
回到茌家,茌好就面臨了一場狂風暴雨。
茌夫人、茌驊、茌三個人都對她嚴陣以待,說了好久的話,才放過了她。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茌好就趴在了桌子上,一臉生無可戀狀。
茌緊隨着她回來,見她這樣,一面偷笑又一面安慰道“姐姐你也別不高興了,這還不是我們擔心你嗎?你一個人跑掉,我當時都嚇蒙了。”
茌好撇了撇嘴,把臉貼在桌子上,偏着腦袋,看着桌子上的茶壺說“你當時哪裏是嚇懵了,分明是看我不帶你一起不高興。”
茌眨巴着忽閃忽閃的眼睛,見他盯着桌上的茶壺,以爲她口渴。
就伸手提起茶壺,翻過一個茶杯,給她倒了一杯水,推到她面前。
同時嘴上又笑道“姐姐當時頭也不回,怎麼知我沒有嚇懵了?”
茌好仍舊趴在桌子上,伸長手,把茶杯拖過來,偏着頭往嘴裏倒了一點水,抿了抿脣說“你若是嚇蒙了,總之我沒有回頭?”
茌輕輕哼了一聲,把她嘴邊的茶杯搶過來,放得遠遠的。
“姐姐你竟然強詞奪理,那就別喝我給你倒的水了。”
茌好無語,“不喝就不喝,反正我也不渴。”
說着她就擡起頭,把臉換了一個方向偏在桌子上。
心好累,又被禁足了。
沒錯,這次的懲罰就是禁足。
若僅僅只是禁足她還能夠忍受,可是這些人每次都是抓住她的弱點來!
這真是一個噩耗……
茌又把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真不喝?”
“說不喝就不喝!”茌好賭氣道。
茌拈着蘭花指,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頭,“姐姐,你生氣了?”
“沒有。”
“真沒生氣?”
“沒有。”茌好擡起手捂住耳朵,姨父不願和她說話的樣子。
我現在心裏這麼難過,兒還來逗我,肯定是故意的!
茌見她這般,便提起裙子站起來,繞到另外一邊,半蹲着身子,微微偏頭與她對視。
“姐姐,不就是半個月不能進廚房嗎?你不要這麼沮喪了。”
茌好猛地直起身子,右手拍了拍桌子,撅嘴說道“半個月還不久嗎?”
雖然她現在也不是每天都親自下廚,但是讓她連廚房都不能進,她感覺自己的人生都沒有了意義。
“哎……”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神色深沉地說,“你年紀還小,不懂”
茌見她故作深沉狀,愣了一下,然後擡手掩着嘴,撲哧一聲笑出來。
“姐姐,這和年紀大小有什麼關係?”
茌好深深地望着她,眼裏帶着憂鬱之色。
“你年紀小,不懂我的悲愴。”
“姐姐,雖然我年紀小,但是你也用不着這樣騙我,悲愴這個詞能用到此處?”茌仍舊掩着嘴,笑個不停,差點兒連淚水都笑出來了,
茌好用一種鹹魚一樣的眼神斜視着她,“怎麼不能?這詞不就是人創造出來的嗎?我高興用在這兒,難道還違反了我們大魏的律法?”
茌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更是沒法止住笑了。
“姐姐……哈哈……當然可以……哈哈……”
“有什麼好笑的?”茌好哼了一聲,伸手去撓她的癢。
茌就站在她面前,所以她擡手便抓住了她有點肉肉的腰,雙手如同彈鋼琴一樣,十指彈動變換。
每一次落指都恰落在茌的癢點之上,讓她忍不住大笑起來。
“啊!別!我錯了!”
“姐!姐姐!我錯了!”
“我真錯了!我不該笑的,我不該笑!”
……
等到茌好饒過她時,她已經笑得眼淚都出來,四肢無力,渾身軟軟的,但趴在茌好身上。
果然快樂是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基礎之上。
茌好報復回去,心情好了許多。
她抽出一根手帕輕輕的給她擦着汗水,從一個惡魔姐姐瞬間變成了一個溫柔的姐姐。
方嬤嬤進來就看到這幅姐妹情深的樣子,眼裏閃過笑意。
她作爲茌好的嬤嬤,自然希望她與茌的關係好。
畢竟茌纔是茌夫人和茌家主的嫡親女兒。
“方嬤嬤?你剛剛去哪兒了?怎麼我回來就沒見到你人?”茌好關心地問。
方嬤嬤先與她行了禮,然後才把自己做的事情交代了一番。
原來她是去看望石小露和葛大剛去了。
石小露也就是那位被搶的姑娘家。
方嬤嬤心裏不放心底下的人,怕這事情有變動,所以親自去了一趟回春堂。
“那位未婚夫傷勢如何?”茌好問道。
“小姐不用擔心,他的傷勢大多是外傷,所幸沒有傷到體內五臟六腑,所以即使晚送去了一段時間,也沒有生命之危。奴婢專門讓孫大夫幫忙診治了一番,如今已經把所有傷勢都治療了一遍,想來好好養着必無大礙。”方嬤嬤回答道。
這也是這些人得了好運,遇見了心善的小姐,不然以葛大剛那麼重的外傷,他們那種家庭根本就承擔不了治療的費用。
這一趟下來,花費了將近有三百兩兩銀子,普通百姓家不喫不喝也得攢十幾二十年。
茌好沒有問用了多少錢,而是問那位石小露。
她對石小露還是有一點兒興趣的,畢竟能夠大膽地傷了寧家表少爺,然後成功逃走,可見是個膽大心細的女子。
方嬤嬤只說石小露和家人團聚,抱在一起哭了一場,其餘的就沒有多說。
她不覺得自家小姐會和這位姑娘再有聯繫,所以不願意多說這些閒話。
要不是這是和寧家有些牽連,她也不會插手其中。
接連幾日,京都之中都在談論着寧家表少爺的風流趣事以及寧家家主的大義滅親。
聽說寧家家主把那位妾室和表少爺送進官府以後,就生重病臥牀不起,整個人都沒了精氣神。
有人說他深情,也有人說他寵妾滅妻,還有人說他迂腐。
衆說紛紜。
茌好聽了,只覺得吃了一個大瓜。
可是這個大瓜仍舊沒能讓她擺脫心中煩躁。
哎,禁足的日子才過了一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