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白首太玄經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半載時光鏡湖茵
    卻說蕭峯聽玄苦之言,渾身一震,擡起頭來,驚訝之極,問道:“師父,孩兒便是喬峯。可我什麼時候要殺您了”

    玄苦大師卻撲通一聲跌坐在地,口中道:“好,好,好”連說三個“好”字,緊接着便腦袋一歪,不言不語,臉上肌肉僵硬不動,竟是活活氣死了。

    “師弟”一個高大瘦削的老僧驚呼一聲,搶步上前。屋中還有一十七名僧人,一個個也都口呼“師兄”、“師弟”。三五個人同那老僧一齊衝向玄苦。剩餘的十幾個則面色轉厲,團團將蕭峯圍在中央。之前送蕭峯來的四名僧人見此變故,也全竄了進來,一邊兩個堵住通往外面的道路。

    趙玄無奈的看着這一切,事情很明顯,殺死玄苦跟喬氏夫婦的就是蕭峯的親爹蕭遠山。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所以玄苦才誤以爲是蕭峯來殺他。最後竟生生被氣死了。

    這時那高大瘦削的老僧已經探過玄苦的鼻息,知道玄苦已經氣絕。他正是少林寺的方丈玄慈,聽了玄苦臨終前的話,尤其是那句“我親手調教出來的好徒兒竟要殺我”,哪裏還會給蕭峯好臉色面色一沉,莊重威嚴道:“施主雖已不在丐幫,終是武林中的成物。今日駕臨敝寺,出手擊死玄苦師弟,不知所爲何來,還盼指教。”

    蕭峯只覺一股涼意從背脊上直瀉下來,心道:“是了,那兇手正是裝扮作我的模樣,以嫁禍於我。師父聽到我回來,本極歡喜,但一見到我臉,見我和傷他的兇手一般形貌。這才說道:原來便是你,你便是喬峯,我親手調教出來的好徒兒。師父和我十餘年不見。我自孩童變爲成人,相貌早不同了。”再想玄苦大師臨死之前連說的那三個“好”字。當真心如刀割:“師父中人重手,卻不知敵人是誰,待得見到了我,認出我和兇手的形貌相似,心中大悲,一慟而死。師父身受重傷,本已垂危,自是不會細想:倘若當真是我下手害他。何以第二次又來相見”長嘆一聲,說道:“這位大師,敢問師父什麼時候受的傷”

    “明明是你殺的,你還問我們玄苦師兄什麼時候受的傷”一個僧人大怒,就要出手教訓蕭峯。

    玄慈揮手攔下他,對蕭峯道:“玄苦師弟手上就在你來之前不久。”

    蕭峯道:“這就是了,想來那兇手正是裝扮作我的模樣,以嫁禍於我。不久前我父母也被人殺了,之後我就一直同這四位師父在一起,這四位師父可以作證”說着一指門口帶他來的那四位僧人。

    四位僧人齊聲道:“不錯”可緊接着。其中高高瘦瘦的那個僧人又道:“雖則如此,但喬峯的嫌疑亦不能減少。”面向蕭峯道:“你說有人冒充你的樣貌,可有什麼證據雖然之前我們跟你在一起。但更之前呢誰能作證你不是大傷玄苦師叔之後又回到喬氏夫婦家裏做戲爲的就是替自己洗脫嫌疑”

    玄慈點點頭道:“師侄言之有理。喬峯,你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不是你殺的玄苦師弟”

    蕭峯心裏有苦難言,知道若是拿不出證據,今天怕是要被留在這裏了。看了看圍住自己的僧人,忽地對着玄苦的屍身拜伏在地,大聲道:“師父,你臨死之時,還道是弟子下手害你,以致飲恨而歿。弟子雖萬萬不敢冒犯師父,但奸人所以加害。正是因弟子而起。弟子今日一死以謝恩師,殊不足惜。但從此師父的大仇便不得報了。弟子如今有犯少林尊嚴,還望師父恕罪”說完猛地呼呼兩聲,吐出兩口長氣。堂中兩盞油燈應聲而滅,登時黑漆一團。

    卻原來他在出言之時,心下已盤算好了脫身之策。他一吹滅油燈,左手揮掌擊在守律僧的背心,這一掌全是陰柔之力,不傷對方內臟,但將對方一個肥大的身軀拍得穿堂破門而出。黑暗中羣僧聽得風聲,都道喬峯出門逃走,各自使出擒拿手法,抓向守律僧身上。而蕭峯卻趁此時機悄沒聲的鑽到了玄苦大師生前所睡的牀下,十指插入牀板,身子緊貼牀板。這樣即便有人向牀底張望,也看不到他。

    趙玄看到這裏當即不再停留,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小勢可改,大勢不可改。

    蕭峯來少林寺是小勢,所以無論是自己前來,還是別人帶着前來,都影響不了“玄苦被他打死”的大勢。都改變不了接下來一段時間衆人對他的看法。

    趙玄或可以站出來給蕭峯證明,但他又沒什麼江湖聲望,說了也是白說。而且即便真的能證明成功,這時候蕭峯還沒有跟阿朱在一起,證明之後,可能再不可能在一起了。事情難免有些不圓滿。所以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打算在這時候給蕭峯開脫。

    離開玄苦的禪房後,他徑直去了菩提院。

    這少林寺他不是第一次來,雖然不是一個世界,但格局卻相差不大。很快就被他找到菩提院。在一面刻着“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幾個大字的極大的銅鏡後面找到易筋經,默記下來。至於易筋經的原本,還是留給後面來的阿朱吧。

    背下經書內容,甚至連裏面暗藏着的圖形都被元神清晰的烙印在腦海內。趙玄便直接驅使元神返還,離開少林寺,前往小鏡湖。

    一路上他將所有武功祕籍全部看完,到達小鏡湖後,就在其西面的一座青山深處隱居起來。

    閉關

    半年後

    信陽城某客店二樓,一個青衣白髮的青年道人臨窗而坐,牢牢吸引住整個二樓所有顧客的目光。

    但見他神色平和,舉止溫吞,一舉一動都似籠罩着一種無形的道意,一眼看上去,讓人覺得舒適無比,宛似一個在世仙真。可若是細看,又會覺得他的動作並沒有什麼,與普通人無異,着實讓人思索不透。

    然而都看着他,可他卻越過衆人,目光直望樓下大堂。但見一樓靠內的座位,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三十來歲,一張國字臉,透着一股子與生俱來的豪爽之氣;女子也就十七八,嬌小玲瓏,溫柔可愛,容貌更是堪稱一絕。

    兩人坐在那裏,男子大口大口的喝着酒,臉上微露出一絲抑鬱的神色。女子在旁邊輕聲細語,似乎是在安慰,又似乎是在勸解。不一會兒,但見那女子從懷中拿出一個油布小包,遞給男子。男子臉色微變,兩人又說了什麼。好像那女子要將小包給男子,而男子不願接受,一直推諉。只是在女子的勸說之下,男子終於把小包接在手中,打開來,裏面是一冊書籍。書籍上驀然寫着“易筋經”三個大字,可惜裏面全是梵文,男子一個字也不識。

    兩人正是蕭峯、阿朱。

    與原著中一樣,蕭峯在少林寺內恰好遇到盜經的阿朱,順便將阿朱救了出來。可惜阿朱卻被少林寺大師所傷,蕭峯便帶着她去找薛神醫,參加聚賢莊大會。而後經過一番經歷,雁門關兩人山盟海誓,後又迴歸中土。終於從康敏那裏“得知”帶頭大哥是段正淳。兩人不知是假,便一路尋來。

    阿朱深知蕭峯一心報仇,便將從少林寺偷得的易筋經給蕭峯。沒想到經書上全是梵文,自己一個字也不識,不由得大是沮喪,唉聲嘆氣道:“原來都是梵文,這就糟糕了。我本想這本書是要給我家公子先看,然後燒經老爺的。我做丫環的不該先看,因此經書到手之後,一直沒敢翻來瞧瞧。唉無怪那些和尚給人盜去了武功祕桫,卻也並不如何在意,原來是本誰也看不懂的天書”

    蕭峯雖然也是失望,但有阿朱這麼關心自己,夫復何求微微一笑道:“得失之際,那也不用太過介意。”將易筋經重行包好,重新交給阿朱。

    阿朱道:“放在你身邊,不是一樣難道咱們還分什麼彼此”

    此時兩人已經訴了情愫、定了終身,故蕭峯聞言一笑,便將小包收入懷中。又斟了一大碗酒,正待再喝,忽聽得門外腳步聲響,有人大聲吼叫。

    只見大街上一個大漢,滿肋虯髯,神態威猛,但目光散亂,行若顛狂,渾身是血,手執兩柄板斧,直上直下的狂舞亂劈。站在通衢大道之上,兩柄明晃晃的板斧橫砍豎劈,行人自是遠遠避開。而那大漢則迷迷糊糊的衝着客棧大堂奔來。

    二樓之上,趙玄已經來了許久。看到這裏,也不見他有何動作,身影便即消失不見。

    一直盯着他看的二樓上的諸多顧客擦了擦眼,見鬼一般,失聲驚呼,實在想不明白大白天一個人怎麼能這麼突兀的消失,沒有任何徵兆。

    而此時趙玄已經奔向城外小鏡湖。剛剛那個大漢乃是段正淳漁樵耕讀四大護衛中的古篤誠。很明顯,小鏡湖的劇情已經開啓了。

    他一路向西,接連又遇到傅思歸、朱丹臣二人,但都沒有停下來照面。就像一陣風一樣刮過他們,而兩個成名的一流高手竟然沒有半分察覺。

    一連過了二十一二里,他纔看到鏡子也似的一大片湖水,碧水似玉,波平如鏡,湖畔一個漁人頭戴斗笠,正在垂釣。此地便是小鏡湖了。

    而那垂釣之人,當是漁、樵、耕、讀中的“漁”:褚萬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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