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白首太玄經 >第三百二十五章 絕非善意辦文會
    京城,趙府,熱熱鬧鬧大擺筵席。

    今天是九月初九重陽佳節,原本這一天該是登高望遠、踏秋賞菊的日子,可在今日,整個京城叫得上名號的官家公子哥都聚集在趙府,美名其曰:探望趙老將軍及趙大公子不過知道組織者是柳元宗之子柳文昊的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們此行目的恐怕絕沒有那麼簡單。

    時近正午,趙家大院高朋滿座,趙玄生母趙夫人與小妹趙靈兒坐在上首,下方都是各府公子哥。

    趙夫人與趙靈兒雖然都無心設宴,可即便她們下了逐客令,也被柳文昊以一句:“本是奉父命而來,未見到趙將軍,不敢擅離。”但趙守城現在正在閉關療傷,怎麼可能因爲這事就出來見他們畢竟來者是客,只好留衆人下來共進午餐。

    原本這宴席用不到趙靈兒作陪,可眼下趙家無一男子,趙守城閉關療傷、趙萊無故失蹤、趙勝還在昏迷,其妻秦嫣也在親自服侍,如此也只剩下趙老夫人與趙靈兒二人。

    趙老夫人畢竟是長輩,先不說與一幫公子哥聊不聊得到一塊,就說長輩陪晚輩,何止是掉價二字故開宴沒多久,就被趙靈兒勸了回去。

    現如今趙守城受傷,趙家的威嚴,也只能由她們母女二人維持。

    然而趙夫人剛一離席,身影消失未久,下方柳文昊竟突然站起,持觴遙敬諸坐所有人,並朗聲道:“諸位,如今正逢重陽佳節,趙將軍重傷未愈,趙大公子昏迷不醒,我等是不是該舉辦一個重陽文會,爲二人祈福哦對了,還有失蹤至今的趙二公子。”

    “好”

    “柳公子所言極是”

    “正愁見不到趙將軍如何聊表心意,柳公子提出這個意見。當真是解了我等心中困惑”

    未等趙靈兒開口,頓時附和聲一片。

    可趙守城重傷在身,趙勝昏迷不醒,趙萊失蹤不知去處。正是趙家遭逢前所未有困境之時,在這裏舉辦文會真的合適麼

    砰

    一聲巨響,畢竟有看不下去的,只見一員小將拍案而起,怒斥道:“柳文昊。你不要欺人太甚”原來是聽聞柳文昊帶着一幫公子哥來趙府,知道他們目的不純,軍中趙守城原部下派了子弟前來助陣。

    可柳文昊豈會害怕

    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那位小將,怪聲怪氣道:“哎呦呦,這不是韓家大少爺麼,如果我沒記錯,你父親前幾天剛被降了職吧。”

    自趙守城出事之後,原本部下被降官的降官、革職的革職,一個個明裏暗裏被替換成了柳元宗的人。

    現如今的柳元宗在京城可謂是大權獨攬,權勢滔天。文武百官莫不聽命,據說只要他說的話、做的決斷,連皇帝都沒有任何異議。

    一是因趙守城重傷不能上朝,二是因柳元宗突破大儒。

    其實趙守城就算不重傷又能如何半聖之下,大儒最強,就算趙守城完好無損,可不能突破到法相,也不是柳元宗的對手。

    那名小將聽完柳文昊的話怒氣一涌,若不是柳元宗,他父親怎麼可能會被降職可還沒等他發怒。柳文昊忽嗤然一笑,繼續道:“韓大少爺可能有所不知,這文會分祈福與切磋二種。就像每逢大旱,當地就會舉辦祈雨文會。誰作的詩能引動風雲,祈來大雨,方能做文會榜首。我們此次既然是爲趙將軍祈福,自然是誰作的詩能讓趙將軍傷勢痊癒、能讓太常公子由昏迷轉醒爲勝。怎麼,難道韓大少爺不想讓趙將軍傷勢痊癒,還是不想讓太常公子醒來”

    “柳公子說的好。我看這小子是包藏禍心,沒準是妖族派來的奸細。”

    “哎,董兄這就不對了,他這麼小,打孃胎裏生下來就沒出過京城,靠着父親的關係,當了一個禁軍頭頭,怎麼能可能是奸細”

    “那可沒準,萬一他父親也是奸細呢”

    “這話可不能亂說,依在下看來,或許他只是因父親被降職,心生怨恨,連帶着把趙將軍一家也恨上了呢”

    “不然不然韓大少爺一介武夫,不知文會常識也是沒準之事。”

    “你們強詞奪理血口噴人”那小將面對衆人的冷嘲熱諷再難忍心頭火氣,一步踏出,就要給他們一個教訓。但在這時,忽然旁邊伸出一隻手,抓住了他,也是一員小將,低聲喝道:“韓浩不要衝動我們得到的消息太晚,只來了咱們幾個,他們人多勢衆,絕不可用強況且,現在柳元宗大權在握,若是讓他抓住什麼把柄,恐怕不僅幫不了趙將軍一家,還會把你的性命搭進去。”

    那叫韓浩的小將倒也硬氣,一甩胳膊,冷哼道:“你怕了怕了也不用攔我不就是一條命我韓浩一命死不足惜但他們在這個時候還在趙將軍家裏舉辦文會侮辱趙將軍,我萬萬不能答應”

    拉着他的那人苦笑一聲,卻也不生氣,依舊不放手,壓低聲音道:“韓浩,不是哥哥我怕了,是我知道我們不能出事你有沒有想過,現如今妖族犯我大晉邊境,趙將軍被偷襲重傷,柳元宗卻執掌大權,並插手軍務,這其中能沒有關係我們一命死不足惜,但若被柳元宗抓到把柄,連累了家人我只怕忠良喪盡,奸臣當道,我大晉危矣”

    這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過不其然,韓浩聽完之後,面色掙扎片刻,頓時又一拍桌面,憤然坐下。

    只是他沒看到,在他旁邊那人嘴角一勾,露出一個莫名的微笑。

    見韓浩又坐回去,柳文昊不屑一笑,擡眼看着首位趙靈兒:“怎麼樣,靈兒小姐,柳某的一番心意,不知你能否代替父兄接收”

    趙靈兒銀牙暗咬,勢單力孤,只是恨恨的盯着柳文昊。

    柳文昊猖狂大笑,轉而看着衆人,道:“哈哈看來趙小姐是同意了不過趙守城將軍實力太強,傷勢太重,而太常公子也昏迷不醒,連御醫都沒有辦法。我們修爲不高,即便再是祈福,也可能沒有效用。但一個文會,若不決出榜首,未免太過難看。依在下看不如這樣,正逢今日九月初九,重陽佳節,正是登高遠眺、踏秋賞菊的日子,我們便再以重陽、菊花等爲題,所作詩詞,並不侷限於祈福,大家以爲如何”

    “好就聽柳公子的”

    “柳公子說出了大家的心聲,說實話,若單是祈福,在下怕還不敢下筆。”

    “多謝柳公子爲我等着想。”

    今日來的人都是柳文昊的人,柳文昊一說完,頓時附和聲一片。

    那小將韓浩一聲冷哼:“如果陳兄他們來了,也不會任由他這麼胡來”

    他旁邊之前說話那人低聲嘆道:“確實,並非文官之中無好人,只是唉,他們現在也自身難保,今日之事,恐怕避免不掉了。”

    “但願他們不要做的太過”又是一聲低嘆響起。

    只聽柳文昊這時清了清嗓子,雙手持杯,衝所有人一拱舉,呵呵笑道:“既然大家都無異議,那柳某就先拋磚引玉”低頭凝思片刻,大家屏息等待。約莫幾息時間,柳文昊把頭一擡,高叫一聲:“有了”撣撣衣衫,昂首輕吟:

    “花開不併百花叢,獨立疏籬趣未窮。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聲音方落,頓時響起一片叫好聲:“柳兄這時詠的菊花,與一般讚頌菊花的詩歌不同,竟是託物言志,深深隱含了柳兄的理想追求。其中花開不併百花叢,獨立疏籬趣未窮。二句,既寫出了菊花的不俗不豔不媚不屈,又寫出了柳兄的高潔性情。”

    “豈止如此,柳兄這前面二句雖好,要我說卻還不如後面二句,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大家看看,這兩句進一步寫菊花寧願枯死枝頭,也決不被北風吹落的高潔之志,既描繪了傲骨凌霜、孤傲絕俗的菊花,又表示自己堅守高尚節操,堪稱點睛之筆”

    只是在一片讚譽聲中,唯有趙靈兒,一聲冷哼,銀牙咬的越發緊了。

    韓浩不通詩文或還聽不出來,這首詩雖然確實如之前那些人所說的那樣,但在此時此地由柳文昊寫出來,分明在暗指她趙家猶如昨日黃花,即便再“傲骨凌霜”、“孤傲絕俗”,也免不得“枝頭抱香死”、“吹落北風中”。像如今趙守城重傷、趙勝昏迷、趙萊失蹤、趙玄已死就是證明

    男人都死了,剩下幾個婦道人家能成什麼大事

    不僅如此,這柳文昊先說爲趙守城祈福,逼迫她不能拒絕文會,後又說“祈福可能沒用,但一個文會不決出榜首又不行”然後又提議以重陽、菊花等爲題。可輪到作詩之時,卻先“拋磚引玉”,直接寫了一首詠菊詩出來。在場大都是他的人,他這個“磚”定下基調寫成這樣,能引出什麼好“玉”來

    果不其然,在柳文昊作完詩後,其餘各家公子哥也紛紛作詩,只是做出來的詩,無一與祈福有關,甚至多是詠菊,且首首有菊花衰敗之意。

    現如今正是菊花盛開之時,首首衰敗豈不是故意

    趙靈兒銀牙咬着下嘴脣咬的越發緊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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