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白首太玄經 >第三百五十九章 怨女癡男一笑驚
    卻說蒼羽含恨而走,趙玄隱身潛入狐山,而與此同時,在那狐山之中,狐王寶殿,當代狐王與其女相對而立。

    這狐族其實是妖族中一個特例,其他妖族並不喜化作人形,唯有這狐族,多喜以人族形態生活,且住的也都是仿造人族所建之宮殿。當然,在狐山之中這還需身份高的狐族才能享用,其中自然包括狐王與其女。

    就見那狐王是一中年美婦形態,高貴冷豔,並無半分尋常狐族的媚態。她坐在白玉寶座上,看着階下女兒,朱脣輕啓,軟潤迷人的聲音從口中傳出:“玉兒,那小子還沒答應這麼長時間,爲娘都快等不及了。”

    對面,一個與美婦有分相像的女子垂首站立,面容約莫二十來歲,身穿白絨薄衫,肌膚晶瑩,氣質清傲聖潔,正是狐王之女白玉兒。

    說來也怪,這狐中王者九尾白狐一脈,凡化作人形者,全無半分媚態,不是高貴就是聖潔,沒有一丁點其他狐媚子的媚態。也就是因此,白玉兒才被狐王派到人族,與魔宮接洽,從而在青州與趙萊相識。

    不料狐女多情,才子有意,一人一妖兩個不同種族竟就c此相愛,暗中癡纏數年之久,直到山海關內武威郡,才被趙勝看出破綻。

    白玉兒不想與情郎分離,想帶趙萊回妖界,可趙萊不忘自己身爲人族,與白玉兒戀愛已是情難自禁,自然不允。白玉兒無法,卻又實在捨不得情郎。竟聽信陪同丫鬟計策。用迷藥將趙萊迷暈。帶來妖界。

    她本以爲這叫一不做二不休,以爲來到妖界,趙萊無處可去,自然會認命。哪知趙萊大怒,甚至不再理她,直回到狐山,都全無了往日情分。

    說來也是,任誰被女人擺了一道都不會高興。即便是自家女人,爲的也是兩人好,但白玉兒行事也未免太過自私,趙萊怎能不怒

    只是就如白玉兒所言,這妖界之中,趙萊完全可以說是半步之外人盡敵國,被帶到狐山,哪裏都不能去。

    其實白玉兒到這時心中也有了一絲悔意,無奈此事被母親知曉,知道趙萊乃人族天才。狐王便欲要讓趙萊教族中妖狐詩詞歌賦。

    須知這狐王雖爲女身,可妖族之中。實力爲尊,沒有什麼男女之見。

    狐王也不愧是一介妖皇,所謀甚大,知道狐族天性不善攻擊,即便修爲再高,所依憑的不過是幻術。便想着,如果能學習了人族文道之法,以詩詞作戰,掌控天地秩序,到時候再輔以幻術,天下誰人可擋

    只可惜,趙萊雖深愛白玉兒,但之前白玉兒的所作所爲,已經在兩人人妖之間埋下了間隙,對於狐王的要求,怎能如她所願若不是白玉兒顧忌往日情分在,恐怕趙萊現在早已經被狐王殺了。

    聽出母親聲音中的不耐,白玉兒心中悔意更甚,她本以爲回來後就能雙宿雙飛,熟料會鬧到現在這般地步不僅趙萊對她不再如往日那般深情,每每見到,不是冷言冷語,就是愛答不理;且現在母親恐怕已經動了殺心,若是真的讓母親將趙萊殺了,那不都是她的罪過

    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麼

    白玉兒幽幽一嘆,道:“放心吧,母親,太白那裏,孩兒再去勸一勸。我我一定會讓他答應的。”

    狐王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良久,孤傲冷豔道:“但願如此,你應該知道,爲孃的耐心有限。”

    “是”白玉兒咬咬牙,低頭道:“女兒現在就去。”說完迴轉身,出了狐王殿,往後山走去。

    在狐王殿後山,有一座幽谷,谷中鮮花爛漫,泉水叮咚,正中心處有一所茅廬,就是現如今趙萊的住處。

    白玉兒來到茅廬外,神色有幾分掙扎。透過窗臺,看到裏面趙萊正坐在書桌前,捧着一本自帶來的書籍默讀。自從半年多以前趙萊來到此地,每日大多都是這樣。她不禁幽幽一嘆,走到近前,未待她開口,屋內趙萊已經發現了她,眉頭輕輕一皺,背過身去,依舊默讀書籍。只是若有心就可以發現,自從白玉兒到來,趙萊手中書籍再也沒翻一頁,顯然心神紊亂,心思並不在那上面。

    夏日裏的空氣有本該燥熱,可在這幽谷之中,溪水潺潺,混合着鳥語花香,微風吹拂,給窗內外男女二人帶來一絲絲清涼。

    然而即便如此,白玉兒心中卻毫無半點暢快,看着趙萊的背影,沉默良久,聲音低低地道:“太白”

    話音未落,趙萊已經開口打斷:“不要說了,我是不會答應的”自打來到這狐山,狐王就有意讓他爲狐族子弟開智習文,他深知此中後果,自然萬萬不允,白玉兒十次來有九次都會提這件事,他當然知道白玉兒此次來的目的。

    又是一聲幽嘆,白玉兒雖然早知結果,可依然有幾分愁緒,聲音低落道:“太白,我知道你在怪我,可”

    “可什麼”趙萊背對着白玉兒,雙眼閉合,說不出嘲諷還是冷笑:“可你母親已經等不及了麼可如果我再頑抗不從,她就會殺了我白玉兒,回去告訴你那狐王,想要我背叛人族,她休想”

    “沒有讓你背叛人族啊”白玉兒緊咬下脣:“只是只是傳授些知識而已”語氣漂浮,連她自己說着都沒有底氣。

    在此人妖征戰之際,若此舉還算不上背叛人族,恐怕非有直接引妖族屠殺人族纔算。

    一男一女一人一妖隔着窗陷入沉默,趙萊對白玉兒的話雖不以爲然,卻無心反駁。

    目光怔怔落在某處,猶豫良久,他終於低聲問出自己想問卻一直不敢問的話:“你是不是一開始就報着這般打算。”

    “沒有”白玉兒反應極爲激動,以爲她知道,若真的讓趙萊這樣誤會下去,那她們倆別說回到從前,恐怕還會反目成仇,大聲說道:“我去人族,確實是奉了孃親之命,配合魔宮魔君但你要相信我,我對你真的沒有半分利用的念頭。我也沒有想到把你帶回來會弄成現在這樣,都怪我一時糊塗,不然不然”

    “呵呵”趙萊驀地低聲一笑,讓人聽不出來是信了不信,可白玉兒卻瞬間住嘴,心中升起一抹悽然。

    她知道,伴隨着這一聲笑,或者早在她迷暈趙萊帶着趙萊來到妖界之時,她們兩人之間的裂紋就再也難以彌補。

    背後佳人的沉默似乎讓趙萊也感應到了對方的心思,他腦海中不由回想起了當初兩人相識相知在一起的日子。當初他一開始並不知白玉兒身份,第一眼看到白玉兒,就被白玉兒的氣質所吸引。不過他並非縱橫情場的浪蕩公子,初時對白玉兒也只是欣賞,並無其他任何邪念。可隨着幾次偶然巧遇,兩人由相識到相知,這才讓他心中漸漸滋生愛意。

    直到趙玄與公主大婚之前,他才懷疑起白玉兒的身份,但卻並無證據,沒有叫破。或者是不敢叫破。故在趙府之時,他一直思索白玉兒的身份,甚至已經認定,這纔有了八月十五與趙玄的那一夜醉酒。

    現在回想起來,初識時的幾次相逢真的只是偶然趙萊不知道,也不敢去細想。

    其實人大體都是這樣,關係好時,看對方做什麼都是好的;而一旦心中有了懷疑,看對方做什麼,都會覺得別有目的。

    他哪裏又會知道,當初兩人的相逢雖不全是偶然,但與今時今日之事也全無關係。只不過是白玉兒春心萌動,起了情思,這才造成這一段孽緣。

    可眼下白玉兒即便知道他懷疑當初目的,又怎麼解釋

    拋去羞怯不談,如今兩人之間已有隔閡,且狐王的目的已經擺明在那裏,即便她再怎麼解釋,趙萊又怎麼會信

    說來都是情之一字惹的禍,若兩人不是郎有情妾有意,恐怕無論如何,都不會有眼前這般局面。

    良久,沉默中的白玉兒心中一酸,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正待轉身退去。忽然,背對着她的趙萊竟然再次開口,語氣少了一絲冷然,多了一絲迷茫:“現在你我這般,你滿意了麼你娘滿意了麼”

    白玉兒腦海中轟然一炸,滿意怎麼可能滿意如果有後悔藥,她寧願當初不迷暈趙萊,強帶他回來。可這世上有後悔藥賣麼當然沒有那她們還能再回到從前麼並不她不願再想下去

    一滴淚珠,無聲滑落,打溼白玉兒光滑的面頰。

    趙萊似有所感,渾身一顫,強忍着沒有回身,眼中迷茫之色更爲濃重。

    就在這時

    忽然一聲輕笑似在耳旁響起,沉浸在傷感之中的一人一妖驀然驚醒,幾乎同時喝道:“是誰”趙萊背對着窗口的身影忍不住轉身,看向窗外,卻只見白玉兒背對着他的身影。

    原來白玉兒也在同時轉身,望向笑聲響起處。

    然而待他躍過白玉兒的背影看去,眼前山谷清幽,空空蕩蕩,唯有草木鮮花、飛鳥蟲蝶、野兔溪流,全沒有半個人形。

    狐形也沒有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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