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宋燕王 >第41章 戰鬥的理由
    楊叢義急問道,“山有多少土匪?”

    馮林喝口水,喘口氣道,“從外面看不出洞有多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手機端 m..不過那些土匪一點防備都沒有,我們靠的很近,聽到洞外的土匪說他們洞主去見什麼頭領,要兩天以後纔回來。”

    楊叢義心透亮,官府要剿滅天柱山土匪,土匪頭子肯定是得到消息,這才召集手下去商量對策。洞主去見頭領,一定會帶最得力的手下去,留守匪窩的土匪定然勢單力薄,正是去營救張彪他們的好時機。於是隨即吩咐道,“馮林,前面帶路,我們這山,把他們救出來。”

    衆人士氣高昂,馮林不敢喊累,帶着他們往山爬去。

    山留有人盯梢,馮林說有情況他們會發聲示警,於是楊叢義他們便由山小路直奔匪窩而去。

    到土匪盤踞的洞外,天已經黑了。

    洞內透出火光,將洞口照的明亮,遠遠的看到洞外站着兩人。楊叢義他們在距洞穴有半里多遠的樹林裏藏了起來,等待時機。

    馮林低聲道,“楊哥,要不要我們再過去探探情況。”

    楊叢義道,“不要過去,夜裏太靜,靠的近了容易暴露。不管洞內有多少人,今晚我們必須殺進去把人救出來。大家先休息,等到半夜再動手。”

    林氣氛壓抑,靜得能聽到心跳,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出,幾乎沒人能睡着。

    這些捕快也都是辦過案子的人,盜賊匪徒,打架鬥毆沒少經歷,但成羣的土匪他們從來沒遇到過,土匪兇惡殺人不眨眼,他們的有些人之前在蓮花村見識過。土匪看什麼搶什麼,一言不合會動刀,想殺人殺人,毫無情理可講。

    再過幾個時辰他們要面對洞內那羣土匪,真正的血拼廝殺要開始,一想到與土匪廝殺,小松坡血案現場橫躺的屍體浮現在腦海,手心出了汗,雙腿也開始抖。

    楊叢義雖然他們經歷的多,但他也從未經歷過火拼,生平殺的第一個人是蓮花村遇到的黑鐵牛,還是在生死存亡的最後時刻搏命一擊殺了他,如果讓他再次面對那人,他估計連提起槍的勇氣都沒有。想到接下來與土匪的戰鬥,他也滿手是汗,異常緊張,努力了幾次也無法讓自己鎮靜下來。第一次殺人算是意外,是對死亡恐懼的極度反抗,深究起來那是爲了保命,無意識的反戈一擊,而今晚殺人卻是預謀,雖是爲救人,但面對土匪能不能心安理得的把槍刺進他們的身體,他捫心自問,心卻亂了,得不到肯定的答案。

    是他們死,還是土匪死,這是一個單選題,但他沒有選擇,也許他們和土匪都會死。他現在怕死,也做不到心如止水的看着別人死,他不是一個好統領,他不該帶人進山,之前還信心滿滿以爲憑藉在山生活過一段時間的經歷,可以讓大家安安穩穩在山裏躲幾天,但自從張彪失去蹤跡以後,他再也沒辦法安心入眠,張彪失蹤必然跟土匪有關,他明知去找他們會讓剩下的人也陷入與土匪遭遇的危險,卻無法說服自己丟下他們帶人離開,最終成了這種不得不與土匪正面交鋒的局面。如果前幾天果斷離山,至少能保住大部分人的性命,如今話已出口,把衆人推在土匪窩前,騎虎難下,所有人命懸一線,關乎二十六人,二十六個家庭,陳知縣是否錯了?

    “楊哥。”

    “想說什麼?”

    “我不想死,我家三代單傳,我還沒成親,我不想絕後。我們肯定打不過土匪,還是走吧。”

    楊叢義一時默然,走還是不走,這是最後一次做決定的機會。

    人羣裏沒人能睡着,也許有人想走,也許有人不想走,但他們都把心裏話放在心裏,不敢說出來。想走的人心壓着一個義字,不想走的人也無權決定別人去留。他們都在觀望,在等楊叢義替他們做出一個決定,對於毫無把握的一場戰鬥,也許他們多數人希望楊叢義能對他們說,離開匪窩,離開天柱山。

    楊叢義心裏矛盾極了,一團亂麻,繞得他腦袋都要炸了。走能保全十九人性命,不走也許能救出那七人,也許二十六人都會死在這兒,走還是不走都關乎人命,到底該要如何?

    內心掙扎了許久也拿不定主意,直把他攪的頭昏腦脹,焦躁不安,汗水直下。保活人必然會死人,人命無高低貴賤,走還是不走根本難以取捨,實在理不出頭緒,他索性不再考慮別人,只問自己到底是想走還是想留?

    留下來跟土匪拼一場,運氣好能活着,風風光光的回去,要是不幸死了,那便解脫了,所有人的悲傷他便看不見了。

    要是自己走呢,帶着十九人回去,十九個家庭團圓,陳知縣不會責怪他,然而剩下的七個家庭會怎麼看他?會罵他,恨他,咒他,也許會官府去哭鬧,他是男子漢,什麼辱罵詛咒都可以當作不存在,但輕易放棄自己的同伴,如何給自己的內心一個交待?放棄了同伴的性命,以後他要如何活着?絕不能放棄,即便是死。

    楊叢義凌亂不堪的心逐漸平靜下來,只聽他說道,“誰都不能走。大家想想,我們是什麼人,那洞裏有什麼人,我們又爲什麼到這兒來。死,任誰都怕,別說我們一個小小的捕快怕死,連高高在的皇帝也怕,人人都逃不過一死,關鍵是怎麼死,爲了什麼死。漢朝有一位史學家說過一句話,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岳飛嶽元帥一生抗金,最後爲恢復原而死,他的死泰山還要沉重,他的功績老百姓記在心裏,即使歷經百世也會有人記得。而奸臣秦檜賣主獻媚,苟延殘喘,陷害忠良,別看他現在大權在握,看似風光,死後必遭萬人唾棄,遺臭萬年。我們不能決定怎麼生,但我們能決定怎麼死,是像喪家之犬一樣灰溜溜的回去,受盡白眼和唾罵,終生在悔恨裏孤獨死去,還是跟土匪大幹一場,像嶽元帥一樣雖死猶榮,或者風風光光的回去,這根本不是一個問題。我作爲捕頭,隊長,給你們的選擇只有一個,要麼像嶽元帥一樣頂天立地的死去,要麼披紅帶花風風光光的回去。我不想再聽到有人說怕,有人說走,我們一起來,便要一起走。都聽清楚了嗎?”

    衆人聽楊叢義說了一通話後,不安的心很快平靜下來,說不清是因爲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還是單純因爲他嘴裏發出來的聲音,反正最終的結果是他們心靜了,手腳也不抖了。

    也許有時候僅僅是因爲領頭人的意志,楊叢義心亂了,衆人能感覺到,便也跟着亂了。他心靜了,想法明確了,衆人便也心安了。至於到底要怎麼做,只要楊叢義能讓衆人相信他,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他是統領,他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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