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後出了超市,給荊天楚戴上圍脖,笑道:“你現在是我師傅,這條圍脖就當禮物送給你了……”
我看不到荊天楚的表情,卻看到她的眼神都笑成了彎月:“好啊,圍脖很漂亮……”
可是我分明看到她彎月般的眼角帶着淚花,那飽含深情的眼神是對這個世界的不捨和眷戀。
我心中一痛,低聲問道:“楚姐,我能問你……你到底得了什麼病?能治好麼?你爲什麼一個人躲起來,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爲什麼慕哥他們都會以爲你死了?”
荊天楚把圍脖又繞了一圈,在脖子上圍得嚴嚴實實的,才把雙手揣在衣兜裏,繼續往前走。
我跟了上去。
“當年的事兒……過去就過去了,當年的荊天楚也已經死了,春生,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還活着……包括你慕哥也不行……你答應我行麼?”荊天楚的聲音帶着哭腔,一直在躲避着我的目光。
“爲什麼?慕哥這麼多年一直都想着你,我能看得出來,除了你他心裏再也裝不下別人了,你肯定也是一樣的,還有都姐……自從你死了之後她和慕哥都鬧僵了,要是你回去的話,說不定他們能和好……”不知爲何,總感覺我這話說起來有些怪怪的。
荊天楚搖了搖頭:“我已經活不久了,他們知道我還活着卻又要死一次的話,等於是把傷疤撕開,會比當年更難受的……春生,你要理解我……”
“你……你到底得了什麼病?”我心中一沉。
荊天楚繼續搖頭:“治不好的病,我只想安安靜靜離開這個世界……”
荊天楚停下腳步,擡頭看着路燈,又看了看周圍的高樓大廈。
她側臉的眼角流出一串晶瑩珍珠般的淚水,伸手從衣服裏把那根粗大的金項鍊取出來。
“有它……就感覺他在我身邊一樣,這就夠了……”荊天楚酸澀地一笑。
我不由自主摸了摸手腕上的表,慕哥說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信仰,尤其是做老千的,一件信物帶在身上,提醒這個老千他心中最後的遵守,最後的底線。
這塊手錶讓我時刻謹記江湖上的黑暗,讓我時刻想起蓉蓉的純真還有她那份對家的眷戀,也許……荊天楚的這根項鍊讓她想起了慕哥,想起了她心中最重要的那份情感……
“楚姐,我尊重你的選擇……你不讓我說,我就不說……”說完這句話,感覺自己的喉頭都開始哽咽。
我和荊天楚幾乎沒什麼交集,但不知爲何跟她第一次見面就覺得心裏非常難受……
她說得對,也許她現在做的就是最正確的選擇,要是慕哥他們知道她還活着,以後給他們帶來的傷害和打擊更大。
“不過……你在我這兒學到的千術可不是白學的哦?”荊天楚忽然一笑,側過頭看着我。
“楚姐,你想讓我做什麼?”
荊天楚沉吟了一聲:“以後你再來西安,假如看到豪門旺角還在開着,那就是我失敗了,你一定要把這個場子給搞下去……”
她都病的快要離開這個世界了,贏錢還有什麼用?
“你是不是和那個安老闆有仇?”我問道。
荊天楚卻沒有回答我,而是繼續道:“還有一件事,假如以後你身在最危險的境地,你千萬不要想着任何人,你要保命,要活下來,要離開……千萬千萬不要想着任何人給你揹負的壓力……你要學會自私,沒有什麼是比命還要重要的……”
荊天楚盯着我,語重心長地再三囑咐,這更加讓我感覺,她一定是知道我身上會發生什麼事兒,現在所說的這些,都是在教我以後該去怎麼做而已……
我點了點頭,算是答應她了。
其實我很想問她到底在我身上以後會發生什麼,她到底知道些什麼,可我知道她不會說,而且有時候你不知道會比你知道好得多。
有些事情一旦知道,恐怕在還沒有去面對的時候它就成爲你的夢魘了。
“你們來西安是搞錢的麼?”
“不是,只是路過而已,順便在西安玩兩天……”
“那你們要去……”
“牡丹江……”我說道:“我現在不敢回江州,得罪了人,在避風頭,所以跟着我朋友去牡丹江玩兒一趟,等過段時間就會回來了……”
荊天楚喃喃唸叨:“牡丹江啊,這麼遠……那祝你一路順風了……”
我嗯了一聲,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荊天楚突然一笑,伸手指了指前面一個推着小車的攤主,道:“我聞到了肉夾饃的香味兒,肚子餓了,你去給我買兩個吧……”
“好,你等我一下……”
我快步跑到小攤面前,要兩個肉夾饃。
現在才六點多,但是買肉夾饃的上班族也很多,西安是一座忙碌的城市,這個點也是人們擠公交上班,上學的時間點。
排隊排了兩分鐘,我提着用黃紙包好的肉夾饃回去的時候,卻發現荊天楚早已經不在了。
我心裏忽然覺得空空的,在買肉夾饃之前其實我已經猜到了。
清晨的冷風出來,轉眼間已經快要入冬了,莫名覺得後背都帶着淒涼。
離家幾個月,一個人站在一個陌生的城市,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酸楚。
咬下一口肉夾饃,看着周圍行色匆匆的路人,這一刻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感覺這世界這麼大,卻沒有一個能真正讓我歸屬的地方……
手機鈴聲忽然歡快地響了起來,掏出手機一看是莎莎打來的電話。
“你還沒回來麼?你現在在哪裏?”莎莎一副拷問的語氣讓我心頭一暖。
“送我表姐去車站了,現在馬上準備回來了……你還沒睡麼?”
“等你回來了再睡……”
“難道……你想跟我一起睡麼?”我心頭一動,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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