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哥低頭看了本票一眼，才笑道：“這可是一百萬啊……而且白送給你的，就這麼給我拒絕了？”
我搖搖頭，道：“風哥，你覺得對於咱們來說，一百萬算多麼？”
風哥和阿狗對望了一眼，阿狗忽然道：“難道你這小子還嫌錢少？”
我又搖頭道：“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
我叼着煙，頓了一口氣，換了一種江湖口吻：“打撈彪叔的屍體，那是我的本分，我是他的侄子，這不算我幫忙……今天幫了曾姐姐和路小姐，那就是你們欠我的人情……只要錢不收，這份人情還在……收了錢，咱們似乎就兩清了……”
我覺得直接說不想和他們有什麼關係，那就太裝逼了，而且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所以我才換了一種更爲老成的說法。
風哥愣了一下，目光中有些驚訝。
他收起銀行本票，笑道：“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小小年紀還能想到人情關係……可以，那行，那就如你所願，這次是咱們欠了你一個人情……”
阿狗臉上有些不悅，但風哥擺了擺手，示意阿狗不要說話。
就在這時，服務員端來了兩杯咖啡。
風哥吩咐服務員把包間的門關上之後，我才問道：“難道風哥找我過來，只是爲了給我錢？”
“不然呢？”風哥反問道。
此刻我才懂這種老江湖的做事規矩……看來之前慕哥說的對，欠錢不算什麼，欠再多的錢都是有數目的，但是人情還真不能欠。
風哥估計也正是不想欠了這個人情，所以才找我過來。
不過……一百萬，也能看出，風哥在開價之前，內心絕對是沒把我放在心上的，誠如之前我和路漫漫的玩笑，今晚這事兒，給我五百萬那也絕對不算多……反而是我的反應，我的話，讓風哥有些意外。
“我倒是有些問題想問風哥……”我沉聲說了一句，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風哥好像早就料到我想問什麼。
他剛剛掐滅了菸頭，旋即又從手邊上的盒子裏抽出一根香菸點燃。
整個包間都有些煙霧沉沉的，七彩皺着眉頭卻沒多說什麼。
從風哥續煙這個小小的動作我也能看出，風哥絕對還沒有從今天的事兒中緩過神來，只是故意裝作非常鎮定的樣子。
風哥點燃了香菸之後，緩緩說道：“鹿少是前段時間，彪子鎖定的目標，一開始本以爲只是個普通的富二代，想從他身上搞一筆錢，但是誰能想到他是鹿三爺的兒子？”
風哥這話絕對是在說謊。
連我這種初出茅廬的小老千都知道，在做局搞人之前，一定要先調查清楚這個人的背景，生活習性……像他們經驗這麼豐富的老千會不事先做好功課？
打死我都不信。
風哥說話有所保留，我也不想刨根問底。
風哥繼續道：“整個過程極其複雜，我們的人把這個鹿少揍了一頓，還削了他的一隻耳朵……鹿晴就找上咱們了，大概就是這樣……”
我心說，你特麼把我當做白癡來處理，老子也不是喫素的。
在我拒收了那一百萬之後，風哥態度的轉變讓我有些不爽，我都能感覺出來，他是有些生氣。
阿狗沉聲道：“小子，你說什麼呢？說話當心碰着釘子啊……”
風哥搖搖頭，擺手道：“也許這小子說得對，說不定我真的是被凍傻了呢？”
我問道：“你對這個鹿晴了解多少？”
我沒有打算再繼續廢話，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風哥估計沒想到我會這麼問，皺眉道：“哦？看你這意思，是想搞這個鹿晴咯？”
其實不僅如此，還有更重要的是，通過鹿晴去血色螳螂號，但是在風哥的認知之中，我肯定只是爲了幫彪子報仇。
“聽風哥的口氣，難道梅花老千團不想報這個仇？”我冷笑道。
風哥忽然一言不發，叼着煙看向窗外。
阿狗在一旁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整個包間的氣氛變得有些沉悶起來，這時候七彩輕咳了一聲，端起了咖啡。
風哥道：“報仇不是我說了算……首先要確定有沒有報仇的價值！”
“什麼意思？”
風哥的話一下子就激起了我的怒火，他話裏的意思是說，彪子沒有報仇的價值？
風哥笑道：“小子你是個聰明人，我什麼意思你不明白？”
我猛然往桌子上一拍，寒聲道：“所以你們團隊就是這麼對待兄弟的？團隊裏有人死了，做老大的不去幫忙收屍……還認爲死去的兄弟沒有復仇的價值……呵呵，果然是傳說中的頂級老千團，做事風格真的是別具一格，思想也更是別具一格！”
我語鋒話刀，言語中充滿了濃厚的諷刺意味。
風哥嘆道：“小子年輕就是年輕，很多事兒看不明白……我不知道楚天秋有沒有教過你，有些人是根本得罪不起的，有些事兒，你不服也得服，這個世界本就如此，弱肉強食，難不成小綿羊被老虎吃了，老綿羊就要去找老虎報仇麼？”
風哥的話讓我一愣，我也能一下子聽出他話中的含義。
不是他們不想報仇，而是他們沒法報仇，他的言下之意，鹿晴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剎那間，曾經慕哥對我說過的話，突然在我的腦海中響起。
剛剛風哥對我說的話，就是那一次在生日聚會上，我被鷹叔教訓之後，慕哥跟我說過的話。
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不服……你也得憋回去。
現在看來，慕哥當時那句話，居然又成了一句實現的真理？
鹿晴真的有這麼恐怖麼？
慕哥都敢動鹿三爺的心思，爲什麼梅花老千團不敢動鹿晴的心思？
這再一次讓我認識到，這個鹿晴，是真的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