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怎麼總感覺……鹿少早就認定了陳吉和這個小青年是奸細？
不然怎麼會那麼巧，鹿少恰好就把他們給叫出來了？
那些小青年一個個都嚇得臉色發白，可鹿少的手段誰都見識過，這個時候主動站出來就是找死……
可不站出來……就會有一些無辜的人遭殃啊。
幾個人商量着玩兒什麼，我完全就是一個陪襯的，根本插不上話，只是在一旁兀自思考，要是賭局真的開始了，我該怎麼做？
要是他們真的給我下了套，我該出千……暴露自己，救陳吉，還是眼睜睜看着陳吉被剁手呢？
就在這時，金爺忽然說了一句：“聽說這位劉老闆是從陝西遠道而來的客人，我們怎麼能自己決定呢？要不還是聽聽劉老闆的意見？陝西那邊都流行什麼玩兒法？”
金爺說着，目光看向我。
他從面前抽出一根香菸遞給我，我趕緊伸手接過。
點燃了香菸，我淡淡地笑了笑：“其實全國玩兒法都差不多……流行的也就那麼幾種，大家想玩兒什麼你們決定，畢竟入鄉隨俗嘛……”
這是一個沒有籌碼的賭局，籌碼就是身後四個人的手指，其實真要說玩兒法，那些跟注加註的玩兒法根本不合適……比如炸金花梭哈這一類的。
一鉤子買賣的賭局，比如決定一把贏多少，直接比勝負的話，還是用牌面比大小的方法最適合。
我心裏越來越亂，陳吉的影響，嚴重干擾了我的心思。
龍少也在一旁說想聽聽我的意見，而我則是一直推脫讓他們決定。
在我眼裏，玩兒什麼都是一樣的，玩兒炸金花這種常見的，說不定還要加速剁手指……
我能儘量拖延時間就儘量拖延……可就算拖延我也想不到任何辦法。
最後衆人居然拍板決定玩兒——跑得快。
跑得快？
一時間我竟然有些懵了。
在我們這邊，跑得快可是相當流行，但這種玩兒法只適合麻將館茶館的娛樂休閒，就是三朋四友聚在一起小打小鬧，大多數都是幾十塊到幾百塊的輸贏……
場子裏基本上不會這麼玩兒的。
跑得快是一種四人的玩兒法，去掉大小王，234，撲克牌剩下四十張，每人十張牌。
誰拿到黑桃5誰就得到優先出牌的權利，a最大，5最小，拿到四張5或者a的人直接獲勝，關牢三家。
最後誰先把手裏的牌出完誰就獲勝，其他玩家手裏剩多少張就輸多少錢，我們這邊常見的是一塊錢一張，如果手裏一張牌都被打出去，就算是被關牢，要輸出去雙倍的錢。
跑得快還有一個硬性的規則，上家出了牌，你手裏有大得過的牌必須出，否則就要“喫包子”，直接算被關牢了。
一聽到這種玩兒法，我心裏叫苦不迭……尤其是在我聽到他們說一張牌一根手指的時候，我感覺後背都在發涼。
我估計這種玩兒法不到三把牌下來，他們的手指都要被砍光了，要是運氣不好直接被關牢，那一把就要砍掉一個人所有的手指。
不過讓我覺得有些驚訝的是，他們提出這種玩兒法的話，又怎麼去試探我是不是老千？
跑得快這種玩兒法如果是老千洗牌的話，完全可以把四張a或者四張5洗到自己的手裏，可是有荷官洗牌，就很難出千了，因爲牌少，而且有大牌是必須出下去的，心理戰術也少……
換句話說，每個人手裏十張牌，看似是在玩兒戰術遊戲，但實際上也是和運氣相關的，比如別人出三張5，沒人要的起的，你手裏有三張a也必須出下去……不像鬥地主那樣，可以猜測對面手裏的牌，思考一些戰術，大牌留着關鍵時刻出。
藏牌換牌也很難，如果不藏a或者四張5，藏牌也根本沒有意義，荷官發牌，你根本不可能控制別人手裏的牌……可是藏牌很容易就會被發現少牌了……
在我看來，以我的能力，我手裏沒有提前準備一模一樣的撲克，荷官發牌，我根本無法出千，他們想要試探我的話，幹嘛又搞這麼一個根本難以出千的玩兒法？
難道是我想多了？我僅僅只是被拉進來當陪玩兒的？
在我心中還在思考的時候，荷官已經開始發牌了。
一眨眼，四副牌就已經發下來了。
我吞了口唾沫，算起來我參加過的賭局也不少了，可是這種賭手指的，真是第一次……
我回頭掃了一眼陳吉，陳吉此時表情木訥，不知道他是否已經害怕了，還是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鹿少給人的感覺就是砍定了他們的手指，只是換了一種所謂的“有趣”的花樣而已。
“等一下……”
在其他幾個人拿起撲克的時候，我忽然喊停。
“哦？劉老闆還有什麼問題嗎？”我看到龍少拿起牌的時候面露喜色，估計是牌面有些不錯。
可是我忽然喊停，讓他臉色立馬有些不好看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直接站起身，沉聲說道：“肚子忽然有些不舒服……要不大家先等我一下，去趟洗手間……”
鹿少在一旁皺着眉頭，道：“劉老闆……該不會是想趁機逃跑吧？”
“逃跑？我幹嘛逃跑？又不是賭我自己的手指，我怕什麼？”我隨口說了一句，佯裝鎮定的樣子。
鹿少冷笑道：“你怕什麼你心裏沒數麼？”
我心頭一沉，鹿少這話已經是等於明說了！
就差沒有直接在衆人面前說我和陳吉認識了！
我心中認定他們已經知道了，知道我和陳吉認識，那就百分百是在衛生間竊聽到了我和陳吉的談話，估計也知道了我的身份是老千……
那我這個劉八彩的身份，還有任何意義麼？
沒想到我這麼小心居然還是被發現了……
“我聽不懂鹿少在說什麼……只是，肚子不舒服，難道鹿少這兒的規矩也是必須玩兒了賭局才能去上廁所麼？一會拉出來污染了大家的鼻子，誰都不好受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