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看出了黑鴉領主來者不善,阿七的動作很快,連滾帶爬地衝進了一邊的匠屋裏。

    “你去叫醒他們吧,用冷水直接往臉上潑就好了,他們會醒過來的。”塔納微微眯起眼,毫不畏懼地和黑鴉領主對視着。他沒法離開這個位置,或者說,他不敢離開,一但挪開了視線,這傢伙很可能就直接縮回去黑鴉羣裏了,在茫茫多的黑鴉裏想再找到它就不容易了。

    它可以消失,但不能是在塔納不知道的情況下消失的。至少,如果是塔納看着它消失的話還能大概判斷出黑鴉領主的意圖到底是什麼。他清楚這些黑鴉有一定程度的智商,但這種智商不會很高,不足以讓它們完全隱藏起自己的意圖。

    雖然一時半會兒塔納還不知道黑鴉領主到底是在等待什麼,但這並不妨礙他推測出,黑鴉領主是在等待一個時機。至於它爲什麼要等,塔納並不清楚。因爲怎麼看那些守衛者都沒法一口把這隻大領主給一口吞下去,理論上來說哪怕它不是變異體也應該是不會害怕守衛者的纔對。

    “好的。”愛莉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進了屋。

    這下外面就只剩了塔納一個人了。漆黑的夜和鴉圍着他,原本的靜寂被嘈雜而永無止境地翅膀聲取代,讓人心煩。黑鴉們已經停止了送死,不斷拍打翅膀懸停在了空中,和黑鴉領主一樣,雙眼無神地看着塔納,哪怕是塔納自己,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也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壓力。

    這次和黑騎士的那次不一樣,哪怕面對的是同樣等級的對手,但塔納已經沒有了可以利用的東西了。耍小聰明在這種時候毫無意義,真正能夠讓他活下來,甚至把黑鴉領主的腦袋給砍下來的不是腦子,而是手裏的劍和盾。

    不過塔納其實很清楚一點,自己以前一定不是什麼戰鬥職業。他沒有用過劍,也沒有用過盾,戰鬥意識幾乎爲零。按理來說,在這種時候他應該好好在腦子裏演練一下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正面打贏黑鴉領主,但他卻什麼也沒想,只是單純地站在那裏。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什麼也不清楚,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握劍,怎麼揮劍,但完全不害怕,甚至莫名地有些興奮,像是在期待着這樣的戰鬥。這種,賭上生命,想盡辦法把對方的頭砍下來,把對方的心臟刺穿,把對方徹底踩在腳下的最酣暢淋漓的戰鬥。

    塔納依舊握着手裏的盾,隨後緩緩舉起來,舉到齊肩高。

    盾擊。這是一個最簡單不過的技能,只要能拿起盾牌的話誰也能做得到,不過是舉起來然後狠狠地往前砸而已。但舉起時,塔納很自然地反應過來自己該怎麼做:轉腰,握拳,屈膝,然後加速衝刺,把全身的力量爆發出來,一氣呵成,毫不停歇。

    “這是”塔納看着手裏的盾,還有剛纔聽到的彷彿錯覺一般的悶響,不由得有些迷惘。這不應該是他能做出來的動作,只有最老練的士兵才能把盾牌玩得如此嫺熟。但他既不是士兵,也不老練。他試着重新舉起盾,想要找到那種感覺,但不管怎麼把盾牌往前拍,那種一氣呵成的爽快感卻再也沒出現過了,彷如曇花一現般虛無。

    這樣的情景塔納很熟悉。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只有唯一一個解釋了。

    這是這一層,他會得到的新能力,就和上一層時靈時不靈的讀心一樣。不過相比起讀心那種感覺,新的能力又有些輕微的不同,這樣的一擊

    塔納重新舉起盾,然後在心裏默數。從他剛纔拍出盾牌,然後再次嘗試,最後思考原因,大概過去了有二十秒。心中又默數了十多秒後,那種感覺再次出現了。

    熟練地舉起盾牌,然後轉腰,聚氣,前衝猛擊,完美地重現了塔納所想要做出的動作,甚至超越了他腦中所構思出來的動作。除了那巨大的黑鴉領主外,任何一隻黑鴉朝塔納飛來的話他都有絕對的自信能把黑鴉給直接拍進回收者叢裏,哪怕是黑鴉領主,他也有自信把這傢伙一盾牌給拍下來。

    於是塔納便忽的明白了什麼,沒有做任何動作,只是在心中繼續默數。

    四十秒。

    每過四十秒,他就能得到一次這樣的完美攻擊,而且必須是他拿着武器進入戰鬥狀態時才能開始計時。四十秒很長,在那種真正決定生死的戰鬥中,或許哪怕是一兩秒都足夠分出勝負了。但對塔納來說,這樣的攻擊是相當於殺手鐗一樣的東西,而不是基礎技能,當基礎技能來用就太浪費了。因此,這一擊的冷卻到底有多長就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最重要的是,他必須確定自己能在需要時隨時打出這樣完美的一擊。

    “騎士大人,我把劍拿來了”阿七氣喘吁吁地跑着過來,把手裏抱着的劍全部放在地上。

    塔納稍稍抽出點精神,不過餘光依舊留在黑鴉領主身上,蹲下身抽出了那把最長的劍。阿七抱了四把劍來,一樣長的三柄稍短,還有一柄稍長的,所以很容易分得出來哪把是他要用的。

    矮人們的武器並不顯得有多麼特殊,是標準的制式長劍,劍身雪白,單面開鋒。

    塔納便把盾牌從左手脫下,然後雙手互換,用右手拿劍。哪怕是換了手,但剛纔那種感覺還在,甚至變得更加完善。塔納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揮動手裏的劍,也不知道怎麼舉起盾,讓兩者協同。但如同本能一般,身體在反應過來前就直接動了,沒有任何拖沓和不適,如藝術般行雲流水。

    側身,盾牌急然上擊,右手自然下垂,在盾牌打出去的一瞬,身體強行後拉,右手的劍劃破空氣的同時急速後退,最後蹬地,重新前衝。雖然到這一步時,那種奇妙的感覺已經消失了,但哪怕是沒有了那種感覺塔納也清楚這時自己該做什麼用盡全力揮劍下劈。

    “哦哦哦不愧是騎士大人”阿七在一邊大聲歡呼起來,好像是他自己做的一樣。

    塔納已經懶得去糾正他們的叫法了,而且光是這樣看上去,也確實挺像的。

    也不壞。

    現在,塔納已經有了足以和烏鴉領主正面抗衡的資本了。剩下的就是制定戰術,然後想辦法弄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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