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能看見狀態欄 >第八十章 斗筲之人陳天養
    孫立恩帶着胡佳出現在海鮮大排檔裏的時候,陳天養已經坐在了餐桌前。</a>桌上擺着十幾個盤子,盤子裏彷彿擺着一整座水族館。

    “來啦?”陳天養朝着孫立恩和胡佳笑了笑,擺手讓兩人坐下。他搓了搓手,指着面前的盤子介紹道,“這些都是本地特產,漁民們早上剛剛運回港口的海鮮。尤其是這個,芒果螺。”他指着一盤看上去就比普通花甲大出兩三圈的大花甲道,“三亞這邊的漁民似乎沒有關於貝類的概念,他們管所有的貝殼類都叫螺。不過味道確實不錯,嚐嚐看?”

    孫立恩帶着難以遏制的笑容坐了下來,他看着桌面上的豐盛菜色,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劉堂春的大膽預言。

    “五道菜,說明他只是單純想和你拉近關係,說不定還想要挖你去同德醫院工作。”劉堂春遠在四千裏外,卻早就看穿了陳天養心裏的那點小九九。“八道菜,那是打算通過你傳話給我。要是超過十二道菜,那就是他準備通過你來求我辦事兒了。”

    “小孫吶,其實……”陳天養先和孫立恩以及胡佳吃了兩口菜,然後就一臉難色的開了口,可話還沒說完,孫立恩就把處於通話狀態手機遞了過來。

    “劉主任已經在聽了。”孫立恩笑眯眯的解釋了一句,“您有事兒的話,現在和他說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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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天養的表情很精彩,孫立恩看着也覺得很過癮——眼瞅着一個白胖子變成紅胖子,再從紅胖子變成黑胖子,最後黑胖子重新成爲白胖子的過程簡直無比精彩。要不是有狀態欄盯着,孫立恩都要認爲陳天養有什麼嚴重的內分泌疾病了。

    “你們這對師徒,真是好算計。”陳天養坐回了座位上,把孫立恩的手機扔了回來。他有些不滿的瞪了一眼孫立恩,然後嘆了口氣開始搖頭。“劉大挖掘機趁火打劫也是一把好手啊。”

    “您……和劉主任談妥了?”趁火打劫,在這種背景下不見得就是壞事。要“受害者”心甘情願的被打劫,那“犯罪者”就得提出一個無法拒絕的交易纔行。

    陳天養笑着點了點頭。“談妥了。我跟他去非洲,幫忙打上兩年下手。等回來之後,直接去寧遠醫學院。”

    劉堂春的計劃很粗暴也很直接,既然陳天養也面臨“被參一本”的風險,那就乾脆和自己一起去非洲避避風頭好了。有坦桑尼亞的邀請打底,人道主義外事活動護體,陳天養和自己完成了兩年支援回國之後,就算得不到什麼助益,至少也能穩穩當當的繼續當醫生給人治病。就憑這一點,劉堂春的邀請就不可能被陳天養拒絕——反正去了非洲也是給人看病,而且回國之後還能繼續以前的生活,爲什麼不呢?

    至於回國以後去寧遠醫學院任教,那就是劉大挖掘機“趁火打劫”的主要目的了。雖說兩個出國支援的名額都在劉堂春手上,但畢竟整個邀請項目那都是靠宋院長的從中斡旋才能夠存在的。不給宋院長分點好處,老劉自己拿項目做人情這不現實。至於宋院長想要什麼好處嘛……反正沒有一所醫學院會嫌棄自己的二級教授人數太多。更何況還是個爲了搶救病人,敢在會議室裏下刀子的狠人——宋院長就喜歡這樣的醫生。

    “對了,老劉讓我跟你說一聲。”看着繼續喫飯毫無壓力的孫立恩,陳天養突然覺得自己牙齒有點癢癢。他咬牙切齒了好一陣才說道,“你和徐醫生一起合作的論文,要趕緊出個初步結果了。至少先把病例報告放出來。”

    孫立恩差點被嘴裏的一口花甲肉嗆死。

    “說起來,我指導學生寫論文也是一把好手。”陳天養笑眯眯的摸了摸身前的塑料桌布,彷彿有些懷念當初折騰自己手下碩士的生涯。“正好這幾天我也沒什麼其他的事情,你們的論文,我正好能給你們出點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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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立恩和胡佳住着的獨立別墅裏,徐有容正和孫立恩坐在餐桌旁看着筆記本電腦的屏幕。桌面上亂七八糟放着一堆打印出來的文獻和報告,數量之多,甚至徹底遮住了這張能同時供六人使用的餐桌的全部桌面。

    “這位陳教授……真是同德醫學院的?”徐有容的頭髮凌亂不堪,面前的草稿紙上密密麻麻寫着的內容上覆蓋着同樣密集的熒光筆標記。這些熒光筆標記都是陳天養提出的修改意見點。

    要知道,這還只是一章簡單的大綱而已。

    “我聽說他是,他的參會證上不是寫着呢麼?”孫立恩瞥了一眼徐有容,同時露出了自己的臉——浮腫,油膩,而且還帶着兩個巨大的眼袋。他看了看徐有容面前的大綱草稿紙,悲聲道,“大綱列表又被打回來了?”

    徐有容把手裏的筆往桌子上一扔,只回答了兩個字,“是的。”

    “這是第……十九版大綱了吧?”孫立恩使勁抓了抓頭髮,好多髮絲從他的頭頂飄落了下來。彷彿他的精力,青春,以及……本應該粉紅色的五天參會閒暇也隨着這幾根頭髮一樣,飄落在了空氣裏。

    “雖然我覺得陳教授是在找茬,但他的修改意見確實很有用。”徐有容強撐着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嘆了口氣,“我去洗個澡休息一下,你接着看文獻吧。”說完這句話,徐有容就在孫立恩絕望的眼神中飄然離去,走向了自己住着的那棟別墅。

    “她走了可以,你別停下啊。”陳天養穿着白色浴袍,腳上踩着厚實綿軟的拖鞋,路過一樓餐廳往門外的水道走去。一邊走一邊唸叨着,“徐醫生的大綱成果,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你的資料蒐集詳盡與否。要是第二十版大綱也被我否了,今天晚上你就又要熬夜了哦。”說完之後,陳天養晃悠到了露臺上,脫下浴袍和拖鞋,穿着泳褲一躍跳入了水道,激起一陣浪花。

    孫立恩近乎絕望的趴在了鍵盤上面。他絕望的呻吟着,“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事實證明,一名二級教授要折騰起人來,那有的是辦法和手段。而陳天養也用長達三天的時間,結結實實的給孫立恩上了一堂名爲“科技論文寫作”的課程。哪怕有霍普金斯大學醫學博士,兼寧遠醫學院二級教授柳平川得意弟子徐有容的協助,孫立恩仍然被折騰的不輕,說真的,孫立恩寧可回急診室連續值上三個24小時的正班,也不想蒐集上三天的文獻資料,在陳天養憋着勁的注視下,孫立恩蒐集到的文獻資料不斷被他以“時效性不足”“實驗設計有問題”“資料來源可信度不足”等等原因否決。

    要知道,腦包蟲病本來就是個多發於條件落後的牧區的疾病。而條件落後的牧區,基本就和第三世界國家畫上了等號。這些國家要有充足的醫療條件都是做夢,合格的高質量論文就更罕見了。現在比較多的腦包蟲病論文,主要集中在獸醫研究領域,以及部分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出版的醫學期刊上。因爲是在特定地域流行的傳染病,主流醫學界對於腦包蟲病的研究很少。偶爾能看到的相應文章也只是一些“罕見報告”。比如從患者腦內取出一個直徑超過10釐米的巨大蟲囊後,患者的正常活動和思維等等神經活動依舊能夠保持近乎正常的水準這類的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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