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能看見狀態欄 >第二百零六章 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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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穿防護服的醫生,馬上離開,這裏需要被隔離。”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員剛一進搶救室,就很不客氣的開始往外趕人。“三個樣本都是鼠疫陽性反應,確診是鼠疫”話說道一半,這位工作人員才發現,四院急診科的醫生們都穿着防護裝備,而且在潔淨室裏,還有幾個穿着防護服的醫生正在撤離。

    “你們已經知道是鼠疫了”疾控中心的人員有些摸不着頭腦,自己也是剛剛過來的路上才接到了疾控中心實驗室的電話,得知了四院送來的三個樣本是鼠疫陽性。可現在看四院醫生們的樣子,他們好像早就知道了。

    “高度懷疑,當做鼠疫處理嘛。”徐有容還記着自己負責“居中協調”的職責,於是對疾控中心的幾個工作人員道,“還在這裏的所有醫護人員已經服用過環丙沙星做預防了,雖然急診已經宣佈關閉,不過我們這邊還有三十六名患者情況還不夠穩定,無法轉移。所以先把他們都安排到正壓區了。”

    這一套流程都是經歷過禽流感風波後,院感部門咬牙切齒制定出的全新規定。

    “牛逼。”衛健委的工作人員半天后只憋出了這麼一個詞,“不過,在潔淨室裏的醫生還是儘快撤出來吧。沒有防護服,儘量別進去。”

    “裏面的患者都是重症,其中一位幾分鐘才發了室顫,我們剛剛纔把人救回來。”徐有容看着面前這位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員,表現出了“不是很明顯,但只要沒瞎的人都看得出來的不信任”。

    “我們四院是急診中心,處理這種危急重症患者是我們的長項。”一旁的曹嚴華醫生及時補充道,“現在就把我們的醫生都撤出來,萬一患者再發什麼狀況,你們可能來不及處理。”

    “來不及處理”這五個字已經算是很客氣的說法,如果要清晰表達出曹嚴華醫生的意思,那恐怕就要引起一陣小衝突了臨牀醫學的事情,你們這羣拿公衛執業醫師症的就別來摻和了。

    疾控中心的醫生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只是出於職業敏感,纔要求潔淨室裏所有沒穿着p4防護服的醫生都出來,“那就先等裏面的管線安裝完畢。等安裝完了之後,新進入的醫生換上你們的防護服”

    搶救室的醫生們都聽的直皺眉頭,這些措施他們倒是都明白含義,可是真要實際應用起來,那簡直就是折磨人。反而是院感部門的幾個醫生聽的眼前直亮,還有這麼多手段可以用

    疾控中心是專門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急處置的機構,在這種條件下聽他們的肯定不會有錯。在電話和周軍溝通過後,目前在搶救室裏級別最高的醫生徐有容,成了負責搶救室工作和平衡感染的指揮人員她是目前還在搶救室裏的唯一一個副主任醫師。周軍本人倒是打算過來幫忙,但這一打算卻被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員制止了。

    “周主任你現在過來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增加密切接觸者的監控名單。”寧遠市疾控中心的值班副主任牢牢攔住了準備進入搶救室的周軍,嘴上努力勸着,“徐醫生年輕有爲,讓她在裏面就可以了嘛”

    周軍被衆人連拽帶勸,這才留在了搶救大廳裏。他一邊給宋院長打着電話,請求學院支援p4防護服,一邊和一旁的院辦,後勤等部門同事溝通着情況。如今搶救室再度封閉,首先就得通知120調度中心和其他有轉運合作的下級醫院,讓他們停止向四院輸送患者。並且還要根據衛健委和疾控中心的指示,在適當時間內轉移其他幾個部門的患者尤其是那些還在搶救室的正壓室裏,但是無法順利離開的病人。

    雖然不用直接面對鼠疫,但周軍要處理的麻煩事卻一點都不少。

    “我負責”孫立恩走出了潔淨室,剛剛摘下口罩和手套,並且將他們扔進了黃色的生物廢物垃圾袋裏,就聽到了徐有容要求自己負責指揮的要求。“周老師不是說讓你來麼”

    “你是治療組的組長啊。”徐有容回答的非常自然,“你帶組,我得聽你的。所以你來指揮。”

    “姐,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孫立恩一聽這話,就知道徐有容這是認真的,他連忙制止了徐有容的話頭,“我來負責肯定不行,這個沒得商量。”

    孫立恩不是謙虛,他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協調和平衡的工作需要有非常豐富的經驗,以及對患者有很高的責任性纔行。而更重要的,則是協調者本身的“威信”。作爲協調者,孫立恩的身份天然缺乏值得其他醫生信賴的基礎他還只是個規培。雖然他這個規培能力出衆,而且在同科室的醫生耳中多少有點名氣,但這並不足以支撐孫立恩做什麼協調平衡工作。比起徐有容這種副主任級別的醫師,在同事們眼中,孫立恩還差的遠。

    “沒事,我先去處理,你要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就直接和我說。”徐有容不愧是轉入了手術溝通模式,她表現的倒是非常通情達理,“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畢竟你的表現,大家都看得見。”

    帕斯卡爾博士看兩人說完了話,這才和布魯恩一起走了過來,有些擔心道,“我們在這裏還要隔離多久要是時間長的話,我先給伊莎貝拉打個電話。”

    “我倒是沒有需要通知的人。”布魯恩博士的問題則不太一樣,“我就想問問,你們這裏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喫的我餓壞了。”

    孫立恩想了想,對帕斯卡爾博士道,“我去和疾控中心的醫生們談一談,你是做了防護纔出來的,而且也沒有進入到潔淨室裏,按照定義不算需要隔離的密切接觸人員。”但布魯恩的情況略有不同,他雖然穿了防護用具,但他沒有穿個人防護服,而且還直接參與到了搶救中

    至於孫立恩,袁平安和徐有容和其他所有參與到搶救的醫護人員,他們都在接診患者的時候沒有穿戴防護服。雖然是肺鼠疫,但仍然會被認定爲“密切接觸人員”,並且需要在隨後接受隔離觀察。

    “接受隔離其實挺好的。”帕斯卡爾博士在得知自己今晚應該可以回家後,反而表現的有些沮喪,“在隔離室裏放三天假,這種待遇多難得啊。”他已經逐漸習慣了一週七天都是工作日的生活,但工作壓力還是有些大。

    “隔離就隔離。”布魯恩的反應更直接,“我餓了。”他抹了抹自己的嘴巴,臉上被剃了一圈鬍子之後,布魯恩的形象頓時從紅脖子騎士變成了蹩腳小丑,“我想喫肉,最好是整根的豬肘子雖然我很喜歡喫牛肉,可是前段時間我在滬市喫過的周莊蹄髈味道可真是不錯。”

    孫立恩哈哈笑了起來,“那沒問題,我這就給你點外賣。”他摸出了手機,隨後問道,“要不要再給你買一把剃鬚刀你的鬍子既然剃成了這樣,那不如干脆全剃掉算了。”

    “行啊。”布魯恩博士點了點頭,“騎長途摩托車的時候,有鬍子能擋一擋紫外線,還能防止冷風往衣服裏面灌。不過既然已經到了地方,那再留鬍子也沒什麼意義。不過外賣得等多久這又不是送披薩,兩三個小時我可等不住。”

    孫立恩笑道,“歡迎來中國體驗現代生活的便利我們的外賣一般二十分鐘就能送到。”

    事實證明,要送包括五根周莊蹄髈在內的幾十道菜和整整50盒米飯,需要四名外賣小哥開着一輛五菱宏光,耗時四十八分鐘才能送到。

    孫立恩這次沒點健康炒菜館的菜,主要是因爲這家菜館的食物大部分都是限量的。而他今天晚上,打算請還在工作的同事們喫頓晚飯。一方面給大家打打氣,另一方面也是爲了感謝各位前輩的照顧。之前宋院長扣孫立恩工資的時候,還是不知情的各位前輩們幫他衆籌的罰款。

    “我們把小會議室收拾出來,各位輪着進去喫飯就行了。”孫立恩把用餐的醫生們分成了四組,每組搭配七八道菜和米飯,飲料更是管夠,同時,他還偷偷給布魯恩博士專門留了一根蹄髈,“這根蹄髈就當我給老布接風了,順便慶祝一下他來咱們院的第一天就遇到鼠疫。”

    其他醫生們對於這個安排當然沒有不滿,他們甚至輪着走到布魯恩身邊,很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至於布魯恩博士本人,則在一旁和黃文慧主任用廣東話聊着天。花了大功夫學來的粵語要是一點都派不上用場,那可實在是太糟心了。

    “今天我臉黑爆了。”孫立恩趁着沒什麼事情的空檔,給胡佳發了條微信,“今天科裏送來了三個肺鼠疫,雖然我們都帶了防護,不過之後隔離跑不了了。”

    胡佳很快回了條信息,“你沒摘口罩吧”

    “向劉主任發誓,絕對沒有。”孫立恩快速回了一條消息過去,“因爲這個事情,我已經被人揪着耳朵批判了快一個月了。”

    “活該。”胡佳發了一個暴揍豬頭的表情,隨後道,“一定注意安全,每天的預防性服藥別忘了。還有,這個事情先別告訴叔叔阿姨,不然他們又要擔心了。”

    孫立恩對此倒是持悲觀態度,“現在的消息傳的太快,說不定明天這個事情就得上新聞好歹是甲類傳染病。算了,等他們問起來了我再說吧。”

    以前在父母身邊時,受到一點點委屈不順,孩子們的第一反應都是尋求父母幫助。而長大了以後,反而什麼事情都得藏着掖着,生怕他們擔心。

    這個大概就叫做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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