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陽朝他走去,從上俯視他:“二叔,怎麼樣打你也打累了,咱們接着談還是怎麼着
這次我回來,一是收租,二是拿回那三畝地,三是重新蓋新房,本來啊我想着等遷墳以後再提這事,這不手邊沒錢辦不成事嗎
只好厚着臉皮跟二叔要了。我想你也不想落得一個霸佔兄弟孤女的房子田地的罵名吧”
“呸沒門”溫世龍朝着溫陽的臉吐了一口腥臭的口水,可惜他現在躺在地上,溫陽一躲,那口水直直落在他的眼睛上,糊了他一臉。
他嘴裏咒罵:“媽的倒黴”
用手胡亂揩了一把眼睛上的口水,又喘了一會氣才爬起來說:“給錢是不可能的你愛咋滴咋滴。你還能把老子吃了不成
告訴你,你爹和你弟弟的墳,老子不同意遷,你要是敢挖我家地一鋤頭,我保準讓你死”
溫世龍發了狠,這回他豁出去了。
她一個女娃子都勒索到他頭上了,再不給她一點顏色,她還真以爲怕她
反正他家人多勢衆,家裏四個孩子,加上他五個打兩個,還是有勝算的,大不了打死算求
“二叔這麼說,是死也不讓我動墳地了”
“是又怎麼樣”
“那塊墳地是我家的二叔似乎忘了這件事”
“你家的你倒是把它揹回家去我看看不然你叫答應那塊地,我就準你遷墳,怎麼樣
我這個人很講理,你給我錢,我就讓你遷,你不給就是妄想
還想敲詐勒索我你也不想想我是誰從來只有我喫人家的豁皮,還沒人敢啃屬於我的骨頭
你要是嫌命長,今天我一招呼,我四個孩子就能把你撕碎了信不信你一個外嫁的姑娘好意思跟我要祖宗的田地你別是個傻逼玩意吧”
“你要打人是嗎在這裏只能打架解決是嗎”
溫陽也不退讓。
“沒錯我們村民都是野蠻人,有什麼事動手解決,你不給錢也成,你打贏我四個孩子,我明天就讓你遷墳還有你說的房租地租我雙手奉還,一毛錢都不差你的
只要你一個人打贏他們四個,我就給錢認輸搬家,還你房子田地,從此我們兩家再無聯繫,老死不往來,怎麼樣你敢答應嗎”
溫陽深吸一口氣,這不擺明了欺負她一個人嗎
人多勢衆就可以在村裏爲所欲爲嗎
人多就可以不講道理
“你這是欺負人,我一個姑娘家怎麼打得贏兩個男人、兩個女人”
“那是你的問題,我已經給你機會,你自己不敢挑戰,那是你的事,不關我的事,要不敢打,就立刻滾出去,看了一中午笑話,你也看夠了,我們也打累了,恕不招待”
容許聽到溫世龍的話,慢慢走過來,冷漠開口:“要打跟我打,你們一家人上也成,欺負一個女孩子算什麼本事”
“就不跟你打,誰能打得過你你一個當兵的,我們這身板不得被你打死”
容許面上冷了又冷,他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厚顏無恥的人
怎麼傳說中的村民那般淳樸,這一家子會如此蠻橫不講理仗着人多欺負人
他絕不能答應這種無理的要求,溫陽要是應下,指不定被那四個四大三粗的人打成什麼樣
他們明明是弱勢方,是無辜的受害方,沒必要跟他們玩這種野蠻人的遊戲。
他拉住溫陽的手腕,想帶她離開這裏,不就是費力打個官司嗎這種事多花一點時間就行,沒必要跟他們這些人渣混在一起。
“容許,這是我跟他家的事,你別管。”溫陽用力甩開容許的手。
聞言,容許擡眸看她,只見她目光滿是堅定和決絕。
就像一個將要赴死的將士,決絕而從容,沒有一點慌亂。
“你沒必要摻和這種事,你打不過他們的”
“容許你知道嗎如果明天我要遷墳,今天我就得把這件事解決,就算打不過我也要打,這是我父親教我的,面對欺辱,哪怕不會贏也要背水一戰,有你在,我不會被打死的,你放心。”
“你何苦那塊地本來就是你家的,明天我們遷墳就行了,不用經過他的同意”
容許實在不明白溫陽到底怎麼想的,她瘋了嗎
她一個人跟四個人對打,那不是找死嗎
“不,你不懂。在農村遷墳,一定要全族人蔘與披麻戴孝,這是我們這裏的規矩他們也是溫家人,如果我不答應跟他們打,明天他們家不會參與,我一個外嫁的女兒是沒有資格給父親和弟弟遷墳的。
你知道農村沒有男丁參與這樣的喪葬送葬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他家沒人,來生父親和弟弟也不會投生到好人家,就算他們能結婚生子也會人丁單薄。
我知道你一定會說我迷信,可我寧願迷信,也要父親和弟弟來生美滿幸福,子孫環膝,兒孫滿堂。
我不想讓他們永遠孤零零的躺在地下,成爲孤魂野鬼
容許,你可以笑我迷信,但我寧願相信真的有來生,我的親人會在來生得到屬於他們的幸福。
可這些我一個人完成不了,我需要溫家的男丁,只有他們能替我送喪,這樣的遷墳纔是圓滿的。
女子在農村的觀念裏,到底不如男人,我們現在身在這個環境,是永遠無法打破這個原則的”
“我不行嗎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家人,我不能爲他們送葬嗎”
“不你姓容,不姓溫,只有姓溫的男人才可以,叔父子侄在農村是同宗同脈的親人,你說可不可笑
我父親竟然和這樣的人家是親人,現在他們霸佔我家的房子和田地,而我還得求他們家替我父親遷墳送葬,真是天大的笑話
容許,你不會明白這些根深蒂固的農村思想和文化,我從小長在這裏,只有我明白,這些東西不是努力讀書就能改變的。
這是農村喪葬文化的弊端之一,在這裏,沒人能打破這些條條框框。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