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愛情冒險家 >第172章 怒從中來
    第172章 怒從中來

    手機響了。

    不知是看到“餘勒”二字陡然心跳加快,還是電話響時成辛正心無旁騖盯小龍蝦。總之,這個電話確鑿讓成辛受驚。尤其是,居然是視頻邀約這在從前,是從沒有過的。

    成辛的第一反應是:難道餘勒知道了這也是爲什麼成辛特意掃一眼苗貝貝。苗貝貝正放鬆自然地看賈思誠演示如何剝喫小龍蝦。

    退下一次性塑料手套,成辛拇指輕動,選擇“拒絕”。拋開表情會出賣內心不說,她並不想餘勒看到這樣裝扮的她。幾乎是拒絕的下一秒,成辛將電話打了過去。

    “辛辛”餘勒的聲音,在喧鬧的餐廳清晰地響在耳邊。

    “餘勒。”成辛淡淡笑着,輕輕迴應了一句。

    “辛辛”

    餘勒的聲音,有些奇怪。鼻音嗡嗡的,帶着莫名的隱忍。

    “你怎麼了”成辛不解地反問餘勒。成辛確信,苗貝貝一定沒有違揹她的意願,私自透露給餘勒過。

    “我”餘勒口訥不能言,轉而又喚一聲“辛辛”。

    只是個名字,只是兩個字,聽由余勒叫出來,卻輾轉纏綿,似乎有無窮無盡的話蘊藏其中。成辛聽着餘勒反覆呼喚她的名字,明明心中什麼都沒想,眼淚卻溢過眼眶順着臉頰流下去。

    流淚的時候,她還笑笑的,彷彿那是眼淚自己的選擇,流與不流,都與她不相關。

    賈思誠擡眼看到,忘了解說,手拿小龍蝦當場石化。

    思念到極致,便是心意相通。

    這是餘勒的個人體驗。

    在他的意念裏,成辛日復一日生活在他想象的安全結界裏。早晨帶着沒睡足的可愛的貪睡表情去上班,微微接觸辦公室惱人的人際,稍稍感受工作上的難以推進,有這樣那樣的迷人小煩惱,人身卻是頂安全的。

    強烈的個人催眠之下,餘勒一度堅信這就是事實。

    每一通電話,每一次關注上海新聞,都是對他堅信的肯定。

    倫敦紙媒eco經濟學人重金統籌發佈2017全球城市安全指數排行,上海榜上有名;某浪網對數千遊客抽樣調查,上海榮獲“2017國內最有安全感的城市”;即使是國內相對比較弱的數據安全,上海也走在前線

    餘勒對上海,充分信任。

    可是他最愛的女孩,卻在他最信任的上海遭遇了意外。

    餘勒心中翻滾着一股一觸即發的怒意。

    初看到舒暢發來的致歉短信,他如墜雲裏霧裏。其實,短短兩個月的從業經驗,已使他具備只問三五個問題,就窺斑見豹、推測全程的能力然而事關成辛,他卻完全喪失了這種能力,只能一點一滴去問,去聽,去構建。

    那時候餘勒正走街串巷去基層摸排,邊走邊問邊聽舒暢說。等他終於懷着極度的不敢不願相信反覆詢問確定發生在成辛身上的事情後,他,連路也走不動了。

    像是身體突然重如灌鉛,像是土地突然變異加倍了吸引力,餘勒,就那麼立定在原地。

    他立在斑馬線與人行道的交接處,紅綠燈變色,車流開動,車水馬龍,喧鬧紛雜,暑氣沖天。一位右轉彎的摩托,甚至緊擦他身體飛過。

    餘勒卻毫無覺知。

    他就那麼立在那兒。

    不能去想。

    他立在哪兒,花了全部的力氣,只爲能繼續殘喘。

    一想就痛不可忍。

    他看過足夠多的卷宗,也看過足夠多的現場照片,那些卷宗描述,那些現場照片,換作成辛的名字或頭像,像黑暗精靈一樣,無孔不住,侵入他的頭腦,折磨他的思想。

    成辛一個人,是怎麼獨自撐下來的她該多恐懼,多害怕,多無助那個時候,他在哪裏他又在幹什麼

    不是想到極致,便是心意相通嗎

    可通了什麼他氣憤自己竟毫無察覺

    餘勒忽然就想不明白,不明白自己奔來跑去,滿城扒拉一個叫“肖剛”的男人,到底意義何在他的正確位置,應該是在成辛身旁呀。

    讓時間倒流,已無可能。

    亡羊補牢,他理應做到。

    因此,他需要儘快去到她身邊注視着她的眼睛,握住她的手,親口告訴她:世界還是原來的那個世界,他還是原來的那個他。溫暖和愛,一直都在。請務必放下擔心,健康愉快地繼續生活下去

    正在餘勒神遊籌劃之際,師傅張濱大踏步奔回來:“餘勒,你怎麼不走了”

    “師傅我要請假我要去上海”

    張濱立刻就紅了眼:“都什麼時候了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情兒女情長我老實告訴你,就算是你親孃老子死了,也要給我站好最後一班崗”

    有那麼幾秒鐘,頭腦裏除了那聲“翁”,再沒有別的意識。

    餘勒知道,那聲“翁”叫血氣方剛。

    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他,只差一丁點,就甩手不幹走人

    只是風雲變幻電光火石的剎那,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壓制住了他的血氣方剛。

    是師傅那疲憊到坍塌微駝的背,還是他那雙接連熬夜血絲滿布的眼是白薇憔悴到細紋遮不住的面孔,還是付路平但凡得閒就拿出來看兩眼兒子屏保的小動作

    餘勒無暇細品,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給成辛打電話。

    雖然他也不知道,電話打通了他能說什麼。

    聽憑着強烈地想看到她、想聽到她的聲音的本能,餘勒摸出手機,滑屏開鎖,找出成辛的微信,申請視頻通話

    左手責任,右手愛情;而真身只有一個。煎熬,不再是裝腔作勢的兩個字,而是漫長、痛苦的一秒又一秒。

    一種不知自己到底爲誰而奔波辛苦的滑稽感,夾雜在漫長的痛苦等待中。

    視頻邀請被拒,電話打進來。

    她的聲音依舊是平靜的,軟軟細細的,彷彿不曾發生過什麼。只是,她乾脆利落地拒絕他的視頻邀請,還是暴露了的確有事情發生了。

    她不說。

    他無從問起。

    她壓根就不打算說。

    他只好打定主意不再問。

    就這麼聽着她的呼吸,就這麼喚着她的名字,聽着她淡淡的笑着迴應世界重新回到正常的軌道。餘勒內心的暴怒,漸漸落下去。對意義的懷疑,也緩緩淡下來。

    “今天,你怎麼這麼早打電話”

    聽餘勒傻叫幾回自己的名字之後,成辛傻笑着打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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