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愛情冒險家 >第207章 不敢愛
    第207章 不敢愛

    記得那時候她還向傻兒子的娘象徵性地要了一元錢,表示“賣掉”,而非“白送”。做他們這一行的,規矩是要守的

    彼時她還爲自己的風趣幽默樂了很久,現在想來,真是笑話

    事情是怎樣從一樁小事變成大事的

    怕是要追溯到她那時的心事上。

    那時,身邊娃來娃往,加上年齡、心境到了,不知不覺,也生出要一個孩子的心思。

    只是心思乍起,就被她驚慌撲滅。

    一想到那是她懷胎十月小心翼翼養出的小寶貝,她就心軟到不行。一想到那是她的肉中肉,血中血,是她的生命之光,是她的靈魂之魂,她就惶惶不安原因無他,再也沒有人像她這般知道,這個世界對一個孩子來說,是多麼地不安全。

    年輕媽媽推着童車去買菜。一位貌不出衆的面癱一樣的大媽欺身過去,高度正好擋住媽媽的視線。年輕媽媽埋身撿菜的瞬間,另一箇中年婦女已經藉着給寶寶擦口水,掩了寶寶鼻口乙醚,然後利落地將孩子從小車內抱走。

    一氣呵成。

    大概只需要30秒。

    孩子可能會放進鋪了一層被子的編織袋裏,也可能放進大號的手拎行李包,也可能換上一件色澤暗淡的衣服抱着走。不需要走太久,接應的車就在拐角。

    家門口,公園裏每一個不被攝像頭覆蓋的地方,都是他們的天堂。

    她曾經連續三週盯一個瘋狂熱愛孫子的奶奶;也曾連續兩週盯一個號稱爲了孩子而全職的媽媽。她可以負責任地說,沒有一個獅子不打盹兒

    不管大家有多熱切地愛護孩子,情願用生命去守護,慶幸的是,還是有很多可供人下手的疏漏之時。

    在一個孩子成大的漫漫路上,一分一秒的疏忽,都可能釀成悔之已晚的致命錯誤一想到需要時刻繃緊神經,一想到這潛伏的危險,她就緊張得不能呼吸

    世上的人販子,可不只他們這一家而且,人販子集團又不開連鎖或子公司,別人哪管她的寶貝是同行之子呢。

    所以,不敢想不能承受

    意識到這一點,她的日子忽然不似以往有趣了。

    她想的是,掙下金山銀山又怎樣,總會老去,總會被他人取代,待到那時,又過一種什麼樣的生活呢

    細算起來,爲將來謀劃的心思,就是從那時濃烈起來的。

    有一天,她躺在竹搖牀上,身後的竹林沙沙作響,涼爽乾燥的風徐徐吹來,十分舒適。她摸出錢包,掏出一張學生證。

    這張學生證初時留下來純屬意外,後來帶身上久了,反倒成了習慣。

    搖牀吱吱呀呀,她便在微風中、在吱呀聲中,在又一次的端詳照片中,放飛思緒,放鬆自我

    學生證上貼的照片上,是一個眉清目秀、笑容甜美的少女。純藍色的背景下,少女着一件桃色線衫,頭髮悉數攏起,兩縷碎髮,虛虛順着臉龐輕攏着。看上去青春且輕快。

    她羨慕得要死。

    假如她是照片裏的那個人,該多好過一種清明自在的生活,無憂無慮、痛痛快快剛哥踏着大步走過來。她想得太投入,竟然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

    直到剛哥也大剌剌躺在搖牀,將胳膊伸到她頭下,攬過她,順便攬過她看癡呆了的證件照,她纔回過神。

    “你妹妹”剛哥認真打量一眼照片,反問道。

    “像嗎”

    “像。她鼻子比你的高,眉毛比你的拱,但你耳朵比她漂亮。”

    她當時一定是笑了。其實,她只是覺得“耳朵漂亮”的說法好玩才笑的。剛哥卻以爲她不信。

    “不信你看”剛哥豎起一根手指,從上而下擋住鼻樑、鼻尖。連她也喫驚起來,她跟她,還真是擁有相似的臉型、相似的脖頸、同樣精緻的雙眼皮,同樣好看的小嘴巴只是照片女孩的耳朵略略招風,不及她的服帖。

    靈光乍現,說的就是那一刻她的內心

    她想到一個好主意,既可以體會爲人母的感覺,又不用擔心自己情不自禁太愛孩子,還能過上她渴望的簡單生活

    她的好主意有兩部分組成。其一是讓剛哥跟別的女人生一個孩子。這個孩子身上留着剛哥的血,這樣她既會愛孩子,又不至於很愛孩子。

    其二,找到一個容貌相似、背景乾淨的女孩

    剛哥對她天馬行空的鬼主意很是不屑,她便緩緩磨耳朵,憑着三寸不爛之舌和一顆堅韌之心,終於說動了剛哥。

    生孩子的女人嘛,何必捨近求遠眼前就有一位現成的瞞下那一家子人暗渡陳倉不是什麼難事,畢竟晚上房門一關,他用迷藥迷倒那個傻子,剩下的,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那時候她細皮嫩肉,穿着華麗的衣服,是團伙裏出了名的美人兒。而那個被拐姑娘就慘多了,目光呆滯,面帶驚恐,幸好正青春,不然還真難被她看上。

    一來二去,姑娘的肚子並沒有如期大起來,人倒是精神起來。

    等待姑娘肚子長大的閒散時光裏,她翻檢記憶,當真想起三年前,那時才入行一年,還未臭名昭著,玩心挺重,剛哥陪她去嶽山看日出。她在山頂看到一個姑娘,言笑晏晏,仍舊是學生證裏的模樣

    想來,那時候,是她第一次自發殷切幻想,假如她是她

    也許是日子太順風順水了,以至於她忽然生出一個膽大妄爲的念頭。

    找到她

    於茫茫人海中找到她

    至於如何取而代之,以她多年行走江湖、壞事做盡一火車的光輝履歷看,並不是難事

    要找就要及早找。婚後可就晚了她可是要用那人的清白身份組建幸福的三口之家的,要是那人已婚,她要那身份何用

    金線強忍頭痛,細細回憶。

    一定是自己在趙窪村謀劃未來謀劃得太入神,忘了分心觀察,可惡的被拐姑娘,藉着肌膚之親,俘虜了剛哥的心。

    一個恍惚、眼前發黑,腳下發軟。金線扶住桌角,才勉強沒有倒下。她掙扎着,要去廁所小解。

    她不是沒催。第一次問,剛哥說再等等;第二次問,剛哥說再等等;第三次問,剛哥又說再等等

    “到底等什麼”

    “預產期快到了。她說,女人生孩子猶如一腳踏進鬼門關,想讓我等孩子平安落地後再走。”

    金線無話反駁。把剛哥推出去的人是她,說要孩子的人也是她。

    以爲大不了剛哥有所移情,等與她再廝守後,不愁抹不掉那姑娘的痕跡。沒想到,她憂心如焚等來的,卻是另一重致命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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