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線看不到的地方,肖剛的眼神陡然暗淡下去。
雖然脣是軟的,可後背那麼僵硬他再蠢,難道讀不懂這是嫌棄他的信號嗎
等肖剛鬆開金線,再與之面對的時候,他的臉上,便多了一層面具。面具上的笑容,格外溫存、纏綿。
金線在那溫存、纏綿的笑裏,漸漸暖了過來。
兩個人回到了大租房裏,金線一邊掏從市區帶來的補給食物,一邊跟剛哥講她的計劃。
“這是盜用別人的身份證給你租下的車的鑰匙,你需要及早去提車,別忘了,別自己去提,僱個人去提。”
“這是可以出借道具的人,別讓他看到你的真面目,讓他把東西寄過來,別直接寄回家。寄到代收點。”
“這個是”
金線一一詳細介紹。
肖剛抱臂旁觀。
他笑得濃烈,心卻冷得厲害。
所有的危險環節都是他一個人乾的
瞧瞧,租車、攔截、澆油、點火要是哪天事發,他就是分解不開的主謀啊。
“鑫兒,你做啥呀危險不”肖剛摸了摸鼻子,好隱藏嘴角的冷笑。
“我當然是騙取她們的信任,引誘她們出來”
“剩下的就交給我一個人”
“我還得出門裝成辛啊”
肖剛的臉色不自覺就陰沉下來。
“怎麼你是覺得危險的都給你幹了”金線回過味兒來。
肖剛定睛看着他的鑫兒,臉上重回溫存、纏綿的狀態,他看着她,慢慢開口:“你說這話豈不是太見外我跟你,你跟我,還分得了彼此嗎我們倆早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啦。
我要是不得好,你只會比我死在前面我乾的部分雖然狠辣,但都是暗地裏乾的。你卻是拋頭露面的那一個,要是事發,千絲萬縷的線索都指向了你。
我跑容易,你跑可沒那麼容易嘍。
所以,我們必須成功
所以,你可千萬別以爲我在挑肥揀瘦沒那事兒
我們得兩條心,擰成一個疙瘩。文藝點說,必須同心協力
我之所以犯嘀咕,是覺得,看你計劃得很周全吧,卻還要仰仗天氣
這跟那諸葛亮借東風一樣,還得等雨夜。可要是一直不下雨呢我們就這麼耗着”
原來剛哥是因爲計劃中的不確定因素而憂心。
金線本來抵達嘉定的時間就晚,加上討論部署,身體已經很睏乏。聽剛哥這一番話,又熱血起來:是這個理都到這時候了,除了同心協力,再也沒有第二條路了
“剛哥,這是上海。我跟你說哦,沿海城市的春天,那是棉毛衫與短袖齊飛,晴天共雷雨一色呀。
這裏的春天雨水並不稀奇,不僅不稀奇,春末夏初,還有個黃梅天,陰雨連綿一個月,知道哇”
剛哥的細長眼,閃過疑惑的光芒。
這丫頭變得快呀,不僅會拽詞兒,連上海人令人生厭的說話強調都學會了
金線敏銳地捕捉到剛哥眼中的另一種不快:“怎麼,你不信”
“信。只是怕夜長夢多。”肖剛陰晴不定道。
“你儘管放心不出10天,必然下雨”
肖剛笑了。
天哪,這女人得膨脹成什麼樣,居然敢替老天下保證
拖着疲倦的身體,倒在king size的牀上,睡到3點,金線的手機鬧鐘響了。她得回市區了。
叫了一輛黑車。
車主是一個眉眼一看就不老實的年輕司機。
金線瞥一眼他慾求不滿的臉,率先開口:“我前任老公跟我說,男人在清晨欲&aagt望最深,但也最容易受驚不舉。
我就是因爲嗓門太大,叫得他從此殘廢
今天見到你,突然想起他來。請原諒哈,你們的臉太像了。估計金針菇和心臟承受能力也差不多。”
年輕的司機從此沒再看金線第二眼。
耳根清淨的金線正閉眼養神,思緒不知怎的一轉,猛地睜開了眼。她忽然想起來,昨天他見了她,沒有要她
這絕對不正常
繼而又想起,他態度180度轉彎,話說得深情又漂亮,原來那是在刻意在敲打她
金線有些哭笑不得。
無奈地笑着的臉上忽然又凝重起來。莫非,根本不是敲打,而是在刻意安撫她
金線笑不出來了。
如果是刻意安撫她,那他打得又是什麼主意故意讓事情敗漏,讓她不得好死,他好獨吞錢款
不寒而慄
出租車到了,金線還沒有從疑雲中走出來。司機小哥只得斗膽喊她下去。
如是打了三回車,才週轉到市區金線住的小區。並非郊區的車不能去市區,而是出於反偵查的謹慎才這樣多次打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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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辛在回家的路上,看到迎面朝她走來的江垚。
遠遠望去,江垚有時尚畫報中來的感覺。周圍因爲他而加了一層灰度,唯有他,鮮亮動人。
那一刻,成辛似乎明白了苗貝貝的迷途不知返。
對於震懾人心的美,我們其實並沒有太多抗拒力。
江垚很快走近,ada往前跨了一步,酷酷地擋在成辛面前。小白有交代,防金線,防男生
“我沒有惡意,我就是想找人說說話。”江垚露出完美的微笑。
“他是苗貝貝的,老闆。”成辛轉而向ada介紹。
ada依舊寸步不讓。聽說小白身後另有金主,但,也許“防男生”就是那個遙遠的金主的意思呢
“我快瘋了她走了之後,我才聽說迷藥的事情”江垚露出痛苦的表情,“她不接我的視頻邀請,也不接我的電話。
她走之後,我日夜做噩夢。夢境詭異地相同,都是夢見我把她逼到了絕境,她退無可退,卻不肯投入我的懷抱,而是轉身跳下了懸崖”
成辛扭頭不看江垚,她不能被美色誘騙而忘了原則
“我需要寬慰請告訴我,貝貝她一切都好”江垚語氣裏充滿乞求。
成辛只得開口:“你想聽的話我說不出口;我說得出口的話你一定不想聽”
“不不只要是關於貝貝的話,我統統想聽”
“那我就給你講個寓言吧。”
“我們移步一旁的咖啡店”
“不用,我的寓言很簡短。一位有婦之夫,質問一個未婚姑娘,我一千零八瓣心裏,有你一瓣,我都這樣愛你了,你憑什麼不愛我
別急着爭辯我的寓言還沒有講完”成辛強勢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