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勒和成辛在白城的婚禮,定於一週後舉行。
通常來說,一週的準備工作對婚慶公司的考驗很大,因爲婚慶公司通常有好幾個案子在手。餘勒不得不花半天的時間,跟對接人一起理順工作重點。
半天過去,原本一臉忐忑的對接人興高采烈歡送餘勒出門。她感覺自己免費上了一堂生動的關於流程與效率的課程
沒有特別的鋪張浪費,也沒有絲毫的剋扣湊和,餘勒與成辛的婚禮中規中矩到讓各方人馬都挑不出毛病。成辛出場的部分,簡短華麗。兩個人在司儀激情的叫好聲中,於舞臺中央,擁吻在一起。
舞臺下,伴郎彭小帥很激動,護着小小的戒子盒一直緊張地在抿嘴脣。
伴娘苗貝貝不得不抽空對他耳提面命:“你那麼緊張幹什麼又不是你結婚”
“可對面站着你啊。”
苗貝貝聽得一愣,手也溫柔許多。她啪啪朝彭小帥臉上拍了拍,語氣好得像哄三歲小孩:“放鬆點,哈。”
這樣近乎西式的婚禮,給成辛的壓力特別小。餘勒把一切都想得很周到,成辛的媽媽深爲女兒找到可靠的人而感到欣慰;成辛的爸爸終於適應了愛女嫁人的事實,全程表現得都很在狀態。
丁成天並沒有前來參加婚禮,連張濱也沒有接到邀請。遠在上海的小白倒飛了過來。餘勒讓錄像師多拷貝了幾份婚禮現場的視頻,以移動硬盤的方式快遞了出去。
婚禮的第二天,成辛父母先回林市。而新人開啓了爲期一個月的新疆自駕遊。按照計劃,一個月之後,倆人要回到林市,補辦一場新婚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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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裝男興致昂揚地偷偷潛伏到手帕男租下的公寓裏。他要先睹爲快
等啊等,等啊等。
時間都已近黃昏,對面的窗前還是無人影晃動。連燈都沒有亮起。
唯一的安慰是窗簾是拉開狀態的。
繼續等啊等,等啊等。
對面終於亮起了燈。看看手錶,晚上7點半嗯,年輕人喜歡外食,出去喫晚飯了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纔剛摩拳擦掌,忽然發現窗簾竟然合上了。
西裝男使勁揉揉眼睛,踢一腳屬下:“哎,你剛纔看到是誰拉上的窗簾”
“沒、沒人啊。”
“你看走眼了吧,沒人窗簾自己合上的”
懾於上司的淫威,手帕男不敢吭聲。他其實想說:是啊。
兩個人繼續等啊等,等啊等。
等到晚上10點一刻,對面忽然熄了燈。
“我擦,這就睡了生活也太健康了吧”西裝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對面確實全熄滅了燈,陷入黝黑之中。
“老、老闆,”手帕男哆嗦着嗓子,“小的有個小小的想法,想說出來請老闆幫着診斷一下。”
“說。”
“對面會不會根本就沒有人我們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網絡遙控,是事前設定過程序的”手帕男還沒有說完,劈頭就捱了好幾巴掌。
“我叫你胡言亂語我叫你異想天開我叫你”西裝男想不出保證句子對稱的成語來,只好停下來。
抱頭卻不敢鼠竄的手帕男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又不敢吭一聲,只好苦苦挨着。
西裝男深感晦氣地拍拍手,出門走了。
手帕男唉聲嘆氣,披了條被子,抱了個望遠鏡,可憐兮兮坐在窗前。
一天。
兩天。
五天。
半個月。
清秀的手帕男,變成了邋遢鬍子男。他吸着鼻涕,披着被子,喫着溫開水泡得半硬不軟的方便麪,苦兮兮地盯着對面。
現在,他有確鑿的數據統計,可以證實對面的窗簾開合,是被控制的,不然,緣何解釋每一次精確得分毫不差
可惜,經過第一週的催問之後,上司已經徹底冷淡了他。他不敢打電話過去,深怕上司來一句:你自己沒有毅力過規律生活,世上就再沒有別人過得了規律生活嗎
唯獨默默流淚,默默品味屬於他一個人的孤獨,默默記錄對面每一天的開合窗簾與開關燈的時間。
如是過去了近一個月,第二個月的房租要繳了。
手帕男無法,只好給上司打電話,申請款項。
“what你居然還賴在那套房子裏”
上司好歹沒有說出自己掏腰包這種小氣的話,但讓他趕緊退租,趕緊滾出來自謀生路
這天,手帕男從理髮店出來。之前進去的時候,人家差點以爲是不良流浪漢呢。他站在理髮店前,伸手摸一下自己剛理好的短髮和剛刮過兩遍的臉,心中神清氣爽,不覺極目遠眺。
不看還好,一看差點魂飛魄散
馬上捂住眼睛
不不馬路對面那對牽着手走路的年輕小情侶中的女子不是成辛不是絕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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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辛與餘勒手牽手。兩個人剛從菜市場回來。
餘勒要給她燉西紅柿牛腩煲。
而他們,是昨天夜裏才從林市返回湘州的。看了一個月的南疆與北疆的奇景,兩個人對擁擠的都市自感恍惚。
“要是我們從此浪跡到大西北”成辛暢想。
“那還是太極端了。”餘勒下定論。
“那好吧。我還是乖乖適應湘州吧。”
餘勒的公寓並沒有因爲長時間無人住宿而生出通風不暢慣有的黴味。
餘勒的家裝,本來選的都是智能控制類的,只要做個區域網,一切皆可在網絡上遙控。如果懶得天天手動遙控,設個程序就好了。這對餘勒來說完全不是事兒。
餘勒進廚房的時間,成辛就追追網絡小說、看看網紅劇什麼的。
“餘勒,我忽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成辛發現新大陸一般忽然叫起來。
“什麼”餘勒從廚房探出頭。
“我們家有多少存款這樣會不會坐喫山空”
餘勒像是聽到好笑的笑話,噗嗤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莫非是在掩飾你賬戶上已經快光了”
餘勒擦擦手,從廚房裏走出來了。臉上帶着不同於尋常的嚴肅。
“別擔心,我還有2萬塊的工作存款。另外,我爸媽悄悄給我10萬塊私房錢,囑咐我偷偷留着以備不時之需。”
餘勒走到成辛跟前,湊在她耳邊說了一個數字。
成辛馬上瞪圓了雙眼,話也結巴起來:“你、你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