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國幼麟傳 >第一百二十章 北渡沔水
    第一百二十章 北渡沔水

    漢軍早就在袖上綁了一塊醒目的白布以示區分。他們一面刀槍齊施,一面到處放火。不到盞茶功夫,營中各處已是大火沖天,吳軍更是哀嚎着亂成一團。

    蔣欽只匆匆着了半甲,就在幾名親兵的護衛下快步走出主帳。眼看敵軍縱橫馳騁,自家將士紛紛慘遭屠戮,直把這名體恤將士的宿將恨得青筋爆裂,鋼牙欲碎。

    “將軍,敵勢強大,我等必拼死保護將軍突圍,還請將軍決斷啊”一員親兵跪地請求。

    蔣欽一腳踢倒那員親兵將領,怒道:“這些都是我生死與共的手足兄弟,如何能棄”

    他早年是長江水賊出生,眼光老辣,不多時便看出漢軍袖子上的標記,於是一邊高喝:“袖口纏有白巾者爲敵”一邊轉手取了背後長弓。

    這弓是力達兩石的重弓,拿在他手上卻是舉重若輕。只見他將弓身猛然拉至滿月,“刷刷刷”便是連發三矢,所指漢軍莫不應聲而倒。

    正要發第四箭,正見一員怒髮衝冠的小將揮舞大刀拍馬趕至。

    身邊親衛見狀,忙舉刀上前阻擋。哪知那員小將武藝卓絕,大刀上下翻飛,只三五下功夫就將親衛殺散了一地。

    但這一絲間隙,已經足夠蔣欽拉弓瞄準。

    那小將身在馬上,目標明顯,雙方只隔了二十餘步,他手上又是兩石強弓,這一箭斷無失手的可能。

    蔣欽右目微閉,凝神屏息,正待鬆開控線的右手。驀地,他只覺後背傳來一陣劇痛,凝於一線的精氣神頓時消散於無形,手上這支箭怎麼也射不出去了。

    蔣欽下意識往後望去,餘光可見自己背後插着一羽箭矢,再順着望去來箭方向,正見一名英武的漢軍將領正在收弓。

    這廂關興已經堪堪殺至。蔣欽一個不查,頓被一刀砍翻在地。

    “敵將蔣欽授首”

    “敵將蔣欽授首”

    關興一刀砍了蔣欽首級,高舉於手,四處拍馬奔走,所遇吳軍莫不棄械投降。姜維見狀,不由得苦笑着搖了搖頭。

    從第一戰到現在,算起來這是關興四次衝擊敵將本陣,三此討伐吳軍大將首級了。

    關興察覺到了自己在這方面的天賦,也隱隱有了擒賊先擒王的偏執。

    姜維卻覺得這個苗頭十分危險。

    縱然斬將奪旗可以迅速瓦解敵軍士氣,但無疑也是極爲兇險之事,一個不慎可能便會深陷敵陣,逃脫不得,到時候,最終受挫的還是己方的士氣。

    譬如剛纔,蔣欽本就是一員猛將,身邊又親衛林立,若非自己眼觀六路,及時在他背後射出一支冷箭,只怕最後中箭的就是關興了。

    “有機會當好好跟他說一說。”

    不過他也兀自寬慰。不管怎麼說,這一戰關興殺死蔣欽,戰事即可傳檄而定。

    是役,吳軍水軍主將蔣欽戰死,吳軍士卒死傷千餘,投降者千餘,溺水失蹤者無算。投降者皆被打斷一條腿,逐出營盤。

    漢軍繳獲吳軍大小鬥艦、艨艟、冒突、斥候船兩百餘艘,除了數艘用於運輸的舡艘外,盡皆焚燬。

    姜維也在第一時間派了兩騎回營稟報此地戰情。

    吳軍水軍營盤依沔水而設,遠近皆是嘩嘩的水流聲。

    姜維心疼麾下羽林郎連番苦戰,又值天色正暗,不利於行船,他當即下令全軍就地修整。

    大戰方休,衆將士縱然情緒激昂,終抵不過鏖戰整夜的疲乏,不多久便皆沉沉睡去。

    圍剿關羽的吳軍部隊皆被一一擊潰,江陵城又在百里開外,一來一回至少需要兩天時間,他絲毫不擔心今晚還會有哪路吳軍環伺在側。

    翌日,天剛矇矇亮。

    二十名善操舟楫的荊州兵操弄着舡艘,連人帶馬載着一衆將士朝沔水以北駛去。

    沔水指的是古漢水,素有“嶓冢導漾,東流爲漢”的說法。沔水在荊州襄陽郡以上稱爲滄浪水,以下又別名襄江、襄水。

    姜維一行人此時正遊弋於襄水之上。

    時東方未明,江心處薄霧輕煙瀰漫,不時有一股冷風吹來,灌進鎧甲縫隙,令人寒毛直豎。

    羽林衛中有不少將士不曾坐過船,上船後皆好奇不已,趴在艙外觀望江景。但他們在吹過一陣冷風后,實在不願忍受這般刺骨的寒冷,又盡皆縮躲回艙內避風。

    唯有姜維一人,自上船至今一直迎風矗立於船首。

    關興實在看不下去,提了一領大氅上前,重重按在姜維肩膀上,頗有些埋怨道:“你是一軍主將,務必要保重好身子,江上風大,切莫受了涼。”

    姜維側身,露出感謝的笑容,又抖了抖肩膀,身上的大氅頓時變得服服帖帖。

    關興嘟囔着正要回轉,姜維忽問答:

    “安國,可知我爲何請你助陣,而非令兄嗎”

    關興自昨日表演過吳軍虎衛曲將後,似乎這一方面的天賦被激發出來,竟作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自然是我武藝高強,斬將奪旗,無人可比。”

    姜維知他是在玩笑,當下笑了笑:

    “因爲當日君候攻打樊城時,聽聞你在也在軍中奔走,幫着打探敵情。而且傳聞你膽色過人,時常獨自一人縱馬魏境。”

    乍聞到真心實意的誇讚,關興反倒不好意思起來,撓了撓頭,訕訕道:

    “只因我父親當時將曹仁、滿寵逼在城中動彈不得,我這才能小小放縱一番,倒也並非真的膽色過人。”

    姜維笑道:“此行艱險,我軍一面要遊擊穿插,製造騷亂,同時也要避免魏軍追蹤,隱匿蹤跡,正需要熟悉襄樊地形之人引路,在我看來,安國便是不二之選。”

    關興拍着胸脯道:“不過說到襄陽、樊城之間的大路小徑,林子沼澤,我都親自走過好幾遍。此事包在我身上便是”

    姜維點了點頭,他想到昨夜關興差點遇險一事,忽神色一凜,正色道:

    “不過維還有一句忠告。將爲兵之膽,膽色過人自然能夠激勵士氣,但你也須切記,將也爲兵之依仗。爲將之道,固然要想着如何克敵制勝,但是不到萬不得已,還是要多想想如何保存實力,儘量減少己方將士的損失。”

    關興聞言,面露凝重之色,思索好半晌,方緩緩頷首,拱手道:“興,明白了。”

    姜維笑了笑,又道:

    “譬如此行潛入魏境,我們帶了三百將士出來,我最大的念想便是如何帶他們安然無恙得回去。我身爲羽林衛主將,我在時,此事自然由我一肩挑之,但是倘若我有個萬一,安國你也需挺身而出”

    見關興皺着眉頭正要說話,姜維搶先道:“安國勿慮,我自希望此行順遂。只是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此事不過提前打個招呼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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