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他們對於新律的要求太高,需要包含大大小小的所有,也可能是因諸葛亮過於苛刻,很多律法,都是一改再改,如今的他們,再也不提什麼禮法之爭了,對於他們極爲重要的律法思想爭奪,卻壓根不被諸葛亮放在眼裏。
諸葛亮只看他們寫出的條例是否實用,是否能起到作用,至於他們的意義,他本身的思想,他是不理會的,這是一位實用主義者,對於這些人,諸葛亮是格外的苛刻,不斷的更改,不斷的編寫,讓這些人都達到了崩潰的邊緣。
滿腦子都是律法,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爭奪所謂的禮與法孰爲先。
“我需要與你說上多少次動不動就是殺有如此編訂律法的麼你所編訂的律法,只靠着一個殺字來解決一切問題”,諸葛亮正訓斥着,滿寵站在他的面前,向來威嚴的他,卻也不曾頂撞諸葛亮,他一生忠與法度,名望再高,也不會做出違抗上司的舉動。
諸葛亮有些失望的看着他,滿寵執法可以,奈何,編法就不行了,或許,在他的心裏,所有的違法亂紀者,都應該被處死,這麼一來,天下太平,無人再敢違法,可這樣的刑法,也未免太過於殘酷,這是會弄出大問題來的。
“今日起,你就勿要再參與編訂律法之事了...”,諸葛亮嘆息着,揮了揮手,滿寵一愣,遲疑了片刻,卻沒有反駁,點了點頭,離開了侍中臺,剛剛走到了門口,便險些與一人撞上,滿寵擡起頭來,面前的正是司馬懿。
還算是熟人,滿寵朝着他點頭示意,便離開了。
看着離去的滿寵,司馬懿有些疑惑,侍中臺編訂律法,怎麼會讓滿寵離去呢論起律法,似乎廟堂之中就沒有比滿寵更加熟悉的啊。
對於侍中臺內的動靜,司馬懿也是聽的清楚,諸葛村夫這廝果真是開始仗勢欺人了,他心裏想着,便走進了府邸內,朝着前方大拜,說道:“臣司馬懿,拜見侍中令”,作爲地方州長,對於三公是要以臣禮對待的,如今之三令,便是從前之三公,何況司馬懿還只是個罪臣。
諸葛亮聞言,連忙擡起頭來,看到司馬懿,他頓時笑了起來,連忙走到了他的身邊,將他扶了起來,“仲達你是何時到達雒陽的太好了,太好了”,諸葛亮原先還有些鬱悶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有司馬懿來相助,這可是再好不過了。
司馬懿看了看周圍,侍中臺內坐着不少人,可這些人對於他的到來毫無反應,哪怕是與他相熟的法正,如今都是急促的寫着些什麼,連滿寵方纔離去,都沒能引起他們的重視來,他卻是不知道,這些人對離去之事,已經是習慣了。
滿寵並不是第一個被諸葛亮弄走的人,司馬懿也不是第一個來拜訪諸葛亮的人。
對於這些離開的人,最初他們還有些同情,心裏只覺得惋惜,可如今,他們心裏卻是有些羨慕的,要是能離去就好了啊。
“我前日便已經趕到了,在家裏休歇了兩日,這才趕來跟侍中令請罪”,司馬懿低着頭,有些無奈的說着,諸葛亮一愣,司馬懿的事情,他倒是有所聽聞,不過,他來自己這裏請什麼罪啊,“仲達這是什麼話,找我請罪”
呵,這廝竟還在裝模作樣,司馬懿在心裏暗罵,卻不動聲色的說道:“這是陛下的吩咐,要要我前來尋諸葛公請罪...還望諸葛公從輕發落...”
聽到這言語,諸葛亮頓時明白了,天子就是想要給自己送個助手,他笑了起來,說道:“好說,既然如此,那就勞煩仲達留在侍中臺,幫着我編訂律法,另外呢,還有一件事,待夜裏,再於仲達商談。”
司馬懿眯着雙眼,他心裏實在看不慣諸葛亮這小人得勢的模樣,奈何,人家乃是三令,他只能拱手稱是。
於是乎,諸葛亮便直接將滿寵所負責的那一系列的律法文書交到了他的手裏,司馬懿一臉茫然的坐在了諸官之中,翻看起文書來,滿寵的字跡較爲潦草,不過好歹也能看得懂,滿寵原先就是負責這刑律方面,司馬懿這麼一看,險些被嚇死。
無論對於偷竊,還是如受賄這些,滿寵都沒有給與一個定義,全部都是一個斬字,就說是,無論你是偷了一捧米,或者是偷竊陪葬品,都是一個死,受賄也是,哪怕要了一兩個錢,也要被處死,這就有些過分了,難怪諸葛村夫會將那廝給趕出去。
這麼一坐下來,他就再也沒有起身過了。
至於亥時,諸多大臣方纔一一起身,卻都是已疲憊不堪,揉着額頭,打着哈欠,諸葛亮一一恭送,司馬懿將今日所作放在案上,正要起身離去,卻被諸葛亮攔了下來,“仲達,你且隨我來。”
司馬懿有些驚疑不定的跟在他的身後,兩人來到了後院,早有奴僕準備了喫食,酒水,兩人面向而坐,便吃了起來,兩人喫的都不算太快,等到兩人喫完之後,諸葛亮揮了揮手,讓奴僕們離去,神色也就認真了起來。
“仲達啊,鄧艾這個人,你可知道啊”
司馬懿皺着眉頭,想了片刻,方纔點了點頭,說道:“農府僕射,我認得他。”
“那他近些日子的上奏,你可也知道”
“我知道,所謂均田之制。”,司馬懿說着,心裏忽然明白,諸葛亮爲何會留下他了,“不過,諸葛公啊,我雖然聽聞過這些,可對具體的還是不甚清楚,對於耕地土地,我也不甚瞭解,我並不喜愛這類的書籍。”
諸葛亮輕輕一笑,方纔說道:“不對啊我聽聞,昔日仲達與曹司徒常常聊起這土地兼併之事,曹司徒的新稅法,不就是仲達所提議的麼,怎麼如今卻說是不精通此道,莫非,仲達是不願爲天子效力”
“這...”,司馬懿頓時說不出話來,昔日還真是他與曹司徒一同商談了新稅法,百口難辨了呀,沉思了許久,他方纔說道:“諸葛公啊,所謂均田之法,干係重大,若是冒然爲之,只怕會引起民間動亂,毀了如今之太平。”
“正因爲如此,我才需要仲達前來相助啊...”,諸葛亮頓了頓,繼續說道:“就是想要請教仲達,如何去施行,才能不會毀掉如今的太平,還能達到抑制兼併的目的呢”
“這我便不知了。”
“哎,仲達莫要謙遜,他人不知,我是信的,可仲達不知,那我就不信了,當然,若是仲達不願相助,那我也不會強留....”
“當真不強留”
諸葛亮點着頭,一臉的善意。
“只怕諸葛公不治罪,卻有那滿君之流前來治罪啊。”,司馬懿感慨着,又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留下來相助一二,不過,事之成否,我卻不敢言定的...”,諸葛亮大笑,“那是自然,自有我一力承擔”
“那麼,請教仲達,不知這均田之法,當如何施行啊”
“如今天下百姓惶恐,皆以爲廟堂要奪其土地,斷其活路,如此不可,先行要請邸報府之相助,我知一人,喚作虞翻,先前因觸怒天子,因而獲罪,如今白身,卻是頗有威望,因其剛正不阿,直面犯上,多有人信服...”
“諸葛公可將此人請出,至於邸府,告之天下,講述令法,以安黎庶....”
“可,我明日便去請此人前來。”
“另外,便是要安撫上下官吏,對於官吏賜之公田,務必最先施行,以官吏安民,其效甚與邸府也。”
司馬懿便將心裏所想的一一說了出來,其中大多都是與諸葛亮不謀而合,諸葛亮卻沒有開口打斷他,認真的聽着他說完,兩人這才交流起了彼此的經驗,兩人之間,是有些恩怨的,奈何啊,兩人對於均田的想法,卻是驚人的相同。
兩人如此聊到了深夜,僅僅一夜之間,便確定了不少的法度。
等這些都差不多說完了,兩人方纔鬆懈了下來,諸葛亮忽然問道:“耀兒可還好你把他留在了兗州”
“不,我將他派去了揚州。”
“揚州這麼快就讓他過去”
“呵呵,你是不知道的,在兗州的這些日子,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等他從揚州回來,我就會安排他參與考覈....”
“你有信心”
“四科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