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之勞而已。”
稗田的家宅地勢較高，從這裏可以清楚地看到陷入一片寂靜之色的人之裏村落。
哪怕到了夜深人靜之時，稗田家的書房仍舊燈火通明，阿求披着厚厚的外衣端坐在書桌前，執筆的小手上一片通紅，武也這才發覺原來房間裏沒有暖爐。
冬日的幻想鄉要比外界稍冷一些，再過幾日恐怕就該下雪了，稗田家是人之裏最富裕的一戶，可晚上阿求工作的時候居然連暖爐都不點。
本只是因爲好奇所以路過看看的武也，不禁開口問道：“阿求小姐，你不冷嗎？”
“嗯？”阿求筆鋒一頓，擡起頭看了一眼武也，然後道：“自然是冷的。”
“那你不爲什麼不......”武也話沒有說完，但是眼神卻落到了屋子中央擺放着的暖爐上。
阿求笑笑，淡然道：“這天氣雖然冷了些，但是還沒有到不可忍受的時候，過些日子就會點上的。”
“......”
唔哦，好節約呢，阿求小姐長大以後一定會是個懂得持家的好妻子......咦，這話說起來怎麼那麼奇怪？
平日裏武也還不曾見過阿求這樣的一面，恐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吧，畢竟大家說到稗田家首先想到的一定是人之裏的第一豪族。
“這樣就行了，抱歉讓你久等了，武也君。”說着，阿求放下了手中一直不停的筆，看來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
“沒事沒事。”武也連連擺手，雖然嘴上這麼說的，但其實他今天穿的也不多，阿求的書房涼颼颼的，再過一會怕是他也會忍不住讓阿求把爐子電上。
只是這話要是換個人，比如妹紅魔理沙什麼的，他根本不會猶豫，甚至自己動手都沒有問題，只不過對於阿求，他倒是沒好意思開口。
莫非是他們平日裏並不熟悉的緣故？
眼見武也陷入沉默，阿求有些奇怪，她一眼瞥到武也帶來的一個長條狀的包袱，卻沒有在意，轉而詢問道：“怎麼了，武也君？”
“呃？啊，抱歉，剛剛走神了。”
拋開那些瑣碎的思緒，武也正了正色，道：“阿求小姐，其實今天我是想來問問阿求小姐......最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傢伙搞事情？”
這話問出口武也都覺得自己纔是那個奇怪的傢伙。
“奇怪的傢伙？”聞言，阿求失笑道：“武也君，你又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是啊，今天遇到了一件天大的倒黴事。”
反正也沒什麼不可說的，想着找人抱怨抱怨也舒暢，武也乾脆把綿月依姬的事情統統說給了阿求聽。
“啊呀，這還是不可思議呢，月之公主居然會來到地面上。”
果不其然，阿求聽完之後也是一臉驚奇的表情：“綿月姐妹，她們雖然是月之都的使者，但是自從千年前那一次之後，似乎也再沒有踏足過地面了。”
“千年前的那一次？”
“啊......”似乎是察覺到自己失言了，阿求下意識地捂住嘴，但很快又悵然放開：“武也君應該還不知道吧，雖然不算什麼祕密，但想來也是少有人知的。”
“祕密？”武也一頭霧水，似是有些摸不着頭腦：“如果說一千年之前月之都的使者會來到地面，那應該是和月面戰爭有關吧，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啊，禮尚往來嘛。”
阿求直視着武也的雙眼停頓了一會，然後才道：“果然武也君不知道呢，也對，先代小姐沒有必要和你說這個，紫大人似乎也沒有理由和你細說。”
“......難不成真的有什麼不得了的祕密？”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武也反倒有些好奇起來。
阿求沒有立刻說明其中緣由，而是繞了一點圈子問道：“武也君，關於那一場戰爭，你瞭解到什麼程度了？”
“什麼程度？”武也迷茫地搖搖頭，對他而言，一千年的那些事情幾乎都是從別人的口中偶爾聽到的，他自己卻從來沒有主動去了解過。
畢竟那對他來說實在太遙遠，充其量就當做是飯後的談資和小故事來聽，從來沒有過深究的想法，所以此刻阿求聞起來，他反倒沒什麼可說的。
想來阿求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便耐心地說明道：“那場戰爭，對於人類而言是一場浩劫，但是對於妖怪而言卻是一場盛宴，也是後來第一次月面戰爭的導火索。”
“等等，盛宴？”武也表情無比怪異地問道：“不是說兩敗俱傷嗎？怎麼阿求小姐你說的好像是人類慘敗一樣。”
“兩敗俱傷啊......”阿求忽然露出了一個古怪的微笑，繼而認真地問道：“武也君，你真的相信這樣的說辭嗎？”
“......難道不是嗎？”
“是呢，這樣空口白字地和你說恐怕你也無法理解，那我們先做個對比吧，”阿求頓了頓，問道：“武也君，現在的你應該可以充分了解到人類和妖怪之間的差距吧，在力量上。”
“差不多吧。”
武也撓撓頭，說起來確實很尷尬，人類和妖怪的差距簡直堪比天塹，一隻初生的小妖怪就有兩個成年男子的戰力，而一隻成年的妖怪，更是足以成爲令一城無可奈何的禍患。
若果要是真去細究的話，武也實在想象不到一千年之前，人類是怎麼和妖怪戰鬥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簡單地說明一下吧，在那場戰爭裏，人類最終聚集到的力量，大致是在這個程度，”阿求伸出了一根手指，慢慢地道：“一萬。”
“才一萬？”武也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
“嚇到了吧，但事實上，這個數字在當初已經是能夠達到的最大高度了，”阿求苦笑一聲道：“普通的人類，哪怕是身經百戰的武士，對上妖怪都沒有太多勝算，所以戰爭的主力並不是他們。”
“也就是說......？”
“聚集起來的那一萬人都是身負非常識力量的存在，”阿求眉頭微蹙，似乎是在找尋那段久遠的記憶：“皇家供奉的陰陽師，除魔的僧侶，侍奉神明的巫女，那一萬大致上就是他們這樣的人組成的。”
“你這樣說的話，好像還蠻強的嘛。”
“是嗎？你是這樣認爲的啊，”阿求笑了笑，忽然道：“說起來，武也君你應該是去過舊地獄的吧？”
“呃，是的。”武也一愣，不明白阿求爲什麼突然提到這個。
阿求沒有解釋，只是接着道：“那你應該見過那一位吧，就是和萃香小姐一起喝酒的那位。”
“那位？”武也仔細想了想，道：“你說的是星熊勇儀？那個紅有三？”
“噗，那是什麼奇怪的外號啦，”阿求擺擺手，止住笑後才繼續道：“既然見過了，那你也應該知道她也是一位鬼王吧。”
“這個是知道的。”
“一千年前，勇儀小姐也是參與了那場戰爭的，和萃香小姐一起。”
“這個很正常嘛，鬼族在妖怪裏也是強大的一族。”
“那麼你知道嗎，”阿求別過頭，淡淡地說道：“單單勇儀小姐自己一位，手下就統率着數量超過六千的鬼族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