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隨意地將手上的通訊裝置丟到身後，習慣性地從口袋裏掏出香菸和打火機，打起的火焰總是在很快的時間裏熄滅。
“嘖，便宜貨果然靠不住啊，吶，紫，借個火。”
“咱記得你這傢伙還是人類吧？要是傷了肺那不可是燒掉再長一個那麼簡單的事情。”
“啊哈哈，紫，你在擔心我嗎？”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的出來，咱該佩服你嗎？靜。”八雲紫輕輕扶額，似是在爲面前這個傢伙的粗神經感嘆一般。
“真的是好久不見呢，靜，”八雲紫望着早已不是巫女的巫女說道：“用人類的時間來計算的話。”
“很久嗎？”靜忽然收斂了臉上的嬉笑，認真地道：“好像是挺久的，十八年？還是十七年？”
“十八年了，過了年就是十九年，武也差不多也該成年了呢。”
“騙人的吧？這麼快嗎？”
八雲紫彎彎眼角，調笑道：“阿拉，自家的孩子終於要長大成人了，作爲家長你難道沒有成就感嗎？”
“哈哈，那種東西從一開始就沒有啦，”靜將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裏，淡淡道：“我沒有作爲家長的才能，也沒有資格，再說了，我還沒有老到可以被人稱作家長的時候。”
“呵......”八雲紫的眉頭一挑，明顯是被對方刻意強調的某個字眼刺激到了。
兩人面對面地站在高樓林立的現代化都市裏，頭頂無盡夜空中時不時閃過的戰鬥光芒伴隨着一陣又一陣破風的爆鳴，一切顯得都是那樣的熟悉。
“閒聊就到這裏吧，”靜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錶，慢慢說道：“紫，如果你是想要找我敘舊的話，那還是稍微等一會吧，如果你所見，我還有工作呢。”
“工作？是什麼人居然還能讓你替別人工作？還是說你完全沒有注意到，又或者是，你不想注意到？”
八雲紫慢悠悠地地搖動着手指，下一刻閃爍着黑芒的兇星就像是刀鋒一般劃過靜的身後，裂開的間隙空間如同一張血盆巨口，剎那間便將她們周身的高樓都吞噬殆盡。
蒼白色的光芒落下，在陰影中對話的兩人再也不能無視那被刻意隱藏的詭異。
或許她從未注意過，亦或許她早已知曉。
靜就那樣淡然地站在原地，可從她腳下伸出的影子，卻早已不是她自己的模樣，儘管只有那模糊的剪影，但那的確是巫女。
那是博麗巫女的影子。
八雲紫的語氣蒼涼，似是在爲誰的無用功而惋惜一般：“看清楚了吧，靜，這就是現實，贗品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贏過原型的。”
“我早就知道了，歷代博麗巫女都無法逃離的宿命，繼承，融合，達到頂峯之後再歸於虛無，呵，”靜冷笑一聲道：“簡直就像是詛咒一樣。”
“阿拉，靜，你該不會是想要像漫畫裏的那些熱血主人公一樣大喊什麼要反抗命運之類的話吧？那可不是你的人設哦。”
嘲笑的話語說出口，八雲紫尖銳的目光卻是一點點地緩和了下來，她忽而柔聲道：“靜，你知道嗎？在咱所見過的歷代巫女之中，你不是最強的那一個，卻不是最弱的那一個，你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嗎？”
“......”靜微微眯着眼，沒有說話。
“是‘普通’啊，”慢悠悠地吐出這兩個字，八雲紫笑了笑，繼續道：“你的天賦是最普通的，你的契合度是最普通的，你的學習能力也是最普通的。”
“原本在咱的預料中，你應該是普普通通地完成博麗巫女的一生，普普通通地把靈力傳給靈夢，普普通通地死去，然後再普普通通地變成一個回憶，但是爲什麼？”
八雲紫的語氣瞬間轉冷，漠然道：“爲什麼這樣普通的你，會做出這樣特別的事情？”
“哈哈，覺得有些出人意外嗎？紫？”靜反問道，笑容中有種意味不明的色彩。
“確實如此呢，”八雲紫點點頭：“哪怕在歷代巫女中真的需要有特別的個體出現，那也不應該是你纔對。”
“所以你一直都是這樣看待我的咯？哈哈，這還真是令人火大啊，”靜哈哈笑着，目光卻是逐漸凝重：“這算是完全被人看扁了啊。”
“哦？那要現在就爲你自己證明一下嗎？”八雲紫似笑非笑地提醒道：“要知道這裏可不是幻想鄉呢。”
“......嘁。”
像是泄氣了似的，靜原本緩緩提升的氣勢轉瞬又化作烏有，紫說的對，現在的她確實不可能有實力和紫一較高下，因爲這裏月面，而不是幻想鄉。
她那隻留下一半的博麗巫女之力，不可能是這隻間隙妖怪的對手。
“算了，投降投降，我投降啦。”
氣氛再沒有最初那樣的劍拔弩張，靜大大咧咧地舉起雙手，似是放棄了。
“咱以爲你還要再掙扎一會，”八雲紫眉頭微蹙，臉色的戒備之色反而更深：“這樣簡單地認輸可不是你的性格。”
“不認輸又能怎麼辦？”靜聳聳肩，無比光棍地說道：“如果是碰上其他人我還能耍兩手，遇上紫你基本就是沒救啦，真是倒黴。”
“是嗎？”八雲紫眉頭一挑，理所當然地道：“那也就是說，你的同伴也來到月面了？不叫出來讓咱也認識一下嗎？”
“嘿嘿，爲什麼紫你會覺得她們一定會到月面來，而不是去幻想鄉呢？”
“難道靜你以爲現在的幻想鄉，除了咱之外還有誰呢......”
說到此處，八雲紫忽然一滯，越是沒有破綻就越是容易讓人忽視，靜不會無的放矢，難道說......？！
“不愧是紫，這麼快就明白過來了啊，”靜壞笑着，嘴角滿滿的都是戲謔：“明明十八年前已經被套路過一次了，爲什麼紫你就不再小心一點呢。”
“......”
沒曾想到居然被反將一軍。
八雲紫陰沉着臉，腦海中閃過一個又一個的懷疑對象，卻始終無法確定究竟是誰。
猜不到也不算奇怪，畢竟同樣的滋味此刻遠在幻想鄉的八意永琳也嘗過了。
若不是得知了地獄神明赫卡提亞的存在，她也萬萬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在她的眼皮底下做出這樣膽大妄爲的事情。
就算赫卡提亞憑藉自身的能力可以在三界來去自如，但即便如此，在幻想鄉完全被封閉的情況下，她也不能隨意帶人登上月面。
可豐姬的計劃毫無疑問是建立在她們可以離開幻想鄉的基礎上的，從理論上講這可能說不通，但只要將地獄也是她們的協助者這一條也考慮進去一切的問題就都明朗了。
除了八雲紫的間隙和武也的特殊性之外，這是幻想鄉中有且僅有的一個方法，可以登上月面。
八意永琳一箭轟開了是非曲直廳的大門，銳利的目光掃過便將大廳裏的死神壓得喘不過氣，她徑直走到了大殿中央，四季映姬的座前，鋒利的箭矢穩穩地瞄準了她。
“閻王，重開天河是多大的罪，你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