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站在欄杆的旁邊,半個身子都快要探了出來,她看着厲漠琛的身影,眼眶溼潤的厲害。
周圍靜默,連樹上的水珠落入池水中的細微聲響都能聽得到。
江晚扶着欄杆,眼淚順着眼眶落下來,夜風冰涼,吹在臉上更是發冷。
厲漠琛從水裏上來,他站在她的面前,身上的衣服都溼透了,髮絲更是貼在臉上,甚至有水珠順着他尖削的下頷滑落下來。
江晚甚至不敢看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這一刻,彷彿是她人生裏最漫長的時刻。
她站在那,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樣的情緒——希望厲漠琛放棄?希望厲漠琛對她發脾氣?又或者是果絕的放開手……
突然,許讓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打破了這片幾近凝固的寂靜。
“厲總,我終於找到您了,外面還下着雨,找江小姐的事情我們去就好了,您就回去休……”
許讓的話還沒說完,就硬生生的停住了。
本來是下着雨,厲總走的匆忙,他正想跟着下去的時候,厲總已經乘坐電梯下去了,許讓找下來的時候,很快就看到了停在路邊的車子。
還看到了站在水池邊的厲總。
許讓也沒有想那麼多,哪知道走近了,這纔看到了渾身是水的厲漠琛,還有站在他對面的江晚……
他們兩個人似乎吵架了?
許讓默默地收回了自己到口邊的話,然後又默默地退到了一旁,生怕打擾到了厲漠琛。
而厲漠琛想說的話,他盯着沉默的江晚,動了動脣,終於還是把所有的話都嚥了下去。
厲漠琛什麼都沒有說,他直接就那樣離開了。
江晚腦海裏的那些畫面,全都沒有發生,他就那樣安安靜靜的離開了,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江小姐,您也回去吧,厲總還得在醫院裏呆兩天。”
“江小姐?江小姐,外面這還下着雨,您也進去吧。”
“江小姐,小少爺還在醫院裏,他已經睡了,您今天就在醫院這裏住一晚上吧。”
江晚空洞的盯着某處,那是厲漠琛消失的方向。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心口痛的厲害,她曾經無數次告訴過自己,她不能喜歡厲漠琛,她也不會對厲漠琛有任何的感情,他們之間唯一的紐帶,只有西寶而已……
可是,看着厲漠琛沉默離開的背影,江晚的心口發痛,前所未有的難受。
許讓看着江晚,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直到聽見“小少爺”的時候,她的思緒才稍稍的收回來一些。
“你說什麼?”江晚終於動了動脣,聲音卻有些細微的沙啞。
“呃……小少爺在醫院裏,已經睡下了,江小姐,您今天在醫院休息吧,”許讓猶豫了下,又說道,“前幾天小少爺就是自己在家的,今天小少爺怕您又晚回來,也擔心厲總,就過來了……”
聽着許讓這麼說,莫名的,江晚覺得自己好像並不算是一個合格的母親……這些天,她陪西寶的日子好像太少了。
江晚實在是放心不下西寶,只好跟着許讓走了回去。
乘坐電梯上樓後,就直達了厲漠琛的病房,這裏是他的私人高級vip病房,環境非常靜謐舒適,她本來擔心會撞到厲漠琛,但是推開門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厲漠琛的身影,江晚又莫名的鬆了口氣。
發生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她對厲漠琛,還是有些逃避。
她去了西寶的房間,小傢伙早就已經睡熟了,長長的睫毛刷下一層淡淡的陰影,他的睡顏毫無防備,恬靜的像天使。
江晚的心也終於融化了許多。
只是,看着睡熟的西寶,江晚的心裏也更是難過,雖然小傢伙纔回到她的身邊這些日子,但是,小傢伙已經變成了江晚生命裏最重要的,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甚至,她的精神支柱,也是西寶。
因爲經歷過家庭的鉅變,她明白一個快樂而幸福的家庭會對孩子有多大的影響,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經歷自己以前經歷過的那些。
江晚從心底想要給西寶一個幸福完整的家庭,甚至,她也無數次的萌生過爲了孩子試着去接受厲漠琛的念頭……
厲漠琛……
想到厲漠琛,今天晚上的畫面又會止不住的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江晚有些疲倦,想要去洗漱一下睡覺,這些事情明天再去解決吧。
厲漠琛的病房堪比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她剛剛進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厲漠琛,便想着厲漠琛應當已經休息了,西寶房間的牀很大,她可以在這裏將就一晚上,江晚從櫃子裏取了睡袍,準備去找一下浴室,哪知道,才拉開了小傢伙的房門,便看到了一道身影坐在外面的沙發上。
客廳裏只開着兩盞小小的壁燈,窗簾都拉上了,房間裏有一種沉寂的安靜。
光線不亮,她能夠清楚地看出來,那是厲漠琛。
她抿了抿脣,準備從一旁走過去。
“江晚。”
他略微低沉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江晚的腳步幾乎就是在這一秒停了下來,心口跳的有些慌亂。
江晚已經走到了門口,她沒有說話,有點沉默的盯着房門。
“我想聽你說實話。”
他的聲線很平緩,聽不出來什麼情緒,但是江晚卻能夠感受得到,厲漠琛深諳的目光落在她的後背上。
她沒有勇氣跟厲漠琛對視。
也不知道到底怎樣才能夠說出今天下午她知道的事情?她已經結婚了,而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結婚的事實……她怎麼開口?她說出來,厲漠琛又會相信嗎?
如果她說出來,厲漠琛會不會嘲諷她,怎麼會連自己有沒有結過婚都不知道?
可是,江晚真的不知道。
“江晚,我跟你說過很多次,我想聽你的解釋,我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想聽你告訴我!”
厲漠琛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她的身影,心口彷彿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沉悶,讓他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