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盛唐刑官 >第172章 不一樣的說法
    陸錦屏讓村正去拿草蓆來將屍體周圍圈起來形成一個隔間,這樣,遠處瞧熱鬧的村民便看不到圍着的圍欄裏的屍體解剖的情況了。

    圍好之後,陸錦屏叫兩個仵作跟自己一起進行解剖,其中一個當助手,另一個負責屍體解剖,填寫屍格記錄。

    陸錦屏先對屍體進行了體表檢查,檢測了屍體的屍溫、屍斑和屍僵,推測應該是在正午時分被害的。

    接着陸錦屏對屍體進行了解剖,屍體內臟器官符合於機械性死亡的特徵。

    看來,韓員外的兒媳死於窒息。

    但是,陸錦屏解剖了屍體的勃頸處,沒有發現咽喉骨折。仔細檢查了屍體的口鼻,並沒有發現捂壓留下的痕跡,在脖頸處也沒有發現手指掐的痕跡,當然,機械性窒息導致的死亡,可以不露痕跡。比如用一些柔軟的棉布捂住口鼻。或者用厚棉布墊在脖勁處再用繩索勒,也不會留下明顯的痕跡。所以,如果在口鼻處發現捂壓痕跡,可以印證機械性窒息死亡,但是沒有這些證據並不能排除死亡原因是窒息。因爲體表和內臟器官呈現出來的特徵,是與窒息死亡吻合的。

    陸錦屏按照檢驗常規要求提取了死者的心血以備將來進一步複查。

    接着,陸錦屏開始對現場進行勘察。不過他心中對勘察能提到什麼樣有用的資料並不存希望。因爲,來看熱鬧的好幾百號人,當時又把屍體從茅廁裏面擡出來,事發現場早已經被破壞殆盡,難以提取到有用的痕跡。

    經過檢查,果然沒能發現可疑痕跡或者遺留物。

    從屍檢情況來看,死者身上並沒有發現搏鬥的痕跡,難道是說,殺死他的是關係密切親近的人不然不可能在她一個女人如廁的時候,出現在茅廁裏還不做任何抵抗。

    所以陸錦屏要把重點勘查的範圍鎖定在具有這樣特徵的人身上。這之前,他先要進行外圍調查。從中確定出具有這樣特性的人。

    陸錦屏從圍着的涼棚裏走了出來,問村正說:“賈掌櫃和他兒子在附近嗎”

    村正墊腳看了看,指着遠處站着的一個胖子和他旁邊的一個年輕人說:“在哪”

    “把他們叫過來。分別叫。我要先問他的兒子,待會兒再問他父親。”村正趕緊答應了,跑過去叫人。

    陸錦屏又對熊捕頭說:“你馬上帶人對村裏的人進行相關調查,查一下跟死者有仇怨的人,或者有沒有人目睹她去了什麼地方。以及正午時分有沒有人從這附近經過或者在附近勞作。”

    賈掌櫃帶兒子賈峯首先被叫了過來,就在屍體旁邊的涼棚裏,他的眼睛溼潤的,顯然剛纔哭過。陸錦屏說:“看來你跟這韓員外的兒媳關係不錯,你是在爲她哭嗎”

    陸錦屏這話讓賈峯眼圈又紅了,聲音有些哽咽,說:“我叫她十一娘,因爲她小時候孃家人就都這麼叫的,這是她的閨名。”

    陸錦屏愣了一下,這年輕人如此在意稱呼。不願意稱呼這死去女子爲韓家媳婦,說明他心中對這女子用情應該是真的,如果說只是貪圖她的,他根本不會在乎對方是不是別人的兒媳婦。

    陸錦屏便把語氣放緩了,說:“你說說吧,你們是怎麼回事他今天有來找過你嗎”

    賈峯說:“十一娘很可憐的,其實韓員外他們對她很不好,經常辱罵她,說她敗壞門風,有時候還打她。我曾見過她身上的傷。”

    陸錦屏立刻插話問:“你見過她身上的傷那你們的關係非同一般啊。”

    賈峯有些沉重的點點頭說:“是,既然現在十一娘已經死了,我要找到殺死她的真兇,我就把我們之間的事如實告訴大老爺。其實。在十一孃的夫君死之前我就跟他好上了,因爲那時候,她丈夫經常打她,她夫君是個酒鬼,喝醉了之後沒來由的就要打她。有一次暴打一頓後,傷心絕望之下。跑到村外準備上吊,我發現不對勁一直跟着,然後勸她。她很感激我,就偷偷跟我好上了。”

    “我經常勸她,但是,人家是有婦之夫,我不敢勸太多,也不敢跟她來往太密。好在老天爺有眼,她那惡毒的丈夫喝醉酒之後,從橋上摔下去,脖子摔斷了,當場就死了。於是,我等她喪期滿了之後,就去提親。我想娶她。可是,她公公和婆婆開了個天價,我跟我父親只不過是販賣些東西的販夫走卒,人家捧我們,叫我們一聲掌櫃,其實只不過比其他人家稍稍生活寬裕些而已,又哪裏拿得出如此鉅額的聘禮去娶十一娘。”

    “十一娘很無奈,她想回孃家,可是她公婆卻死活不肯,而她孃家哥哥來接她,她公婆告訴她孃家哥哥說,除非把當初的聘禮雙倍返還,否則別指望把兒媳接回去。她孃家人也是窮苦人家,哪有這麼多錢只好作罷。”

    陸錦屏詢問賈峯的時候,韓員外和他夫人兩個人已經被捕快帶到遠處等候了,所以不用擔心他們能聽到賈峯這麼說。陸錦屏聽罷很是有些意外,扭頭看了看遠處垂首站着的兩個老人,心想,難道他們前面都是做戲的嗎自己該相信誰呢兩個人說的可是截然相反。

    陸錦屏又問:“那今天她來找過你嗎”

    賈峯沉重的搖搖頭,說:“我原以爲她會來,因爲前幾天,她跟我說過,他們家糧食快喫光了,我跟她好了之後,沒少給她糧食,但是這些糧食我跟她說了,別拿回家給那兩個老東西喫,可是她搖頭,說到底是公公婆婆,她不能這樣做,只好由着她。我沒想到,她今天沒來,我一直等到下午的時候,聽到村口那邊吵吵嚷嚷的,一打聽才知道十一娘死在菜農家的路邊那個茅廁裏頭,好像是被人姦殺的。”

    “我頓時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我慌慌張張的跑來看,很多人在這圍着,裏三層外三層的。我拼了命的擠進去,纔看見十一娘躺在草地上,兩隻眼睛還瞪着,好像死不瞑目。我當時就哭昏過去了,是我爹把我揹回家去的,死活不讓我再出來看。直到聽說同州衙門來了人查案子,我非要來,我爹才帶我來的。請大老爺您一定要找到兇手,爲十一娘報仇,她,她死得太慘了”

    說到這,賈峯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

    陸錦屏問:“你中午的時候在哪裏有誰可以作證”

    賈峯一聽這話,不由愣了一下,說:“大老爺,難道懷疑是我殺死十一娘嗎我寧可殺死自己也不會害她,我是要娶她做媳婦的,我爲什麼要害她呢”

    陸錦屏皺了皺眉說:“本官問你的話,你如實回答就是。”

    一看陸錦屏擺了官架子,賈鋒趕緊縮了縮頭,目光也垂了下來,低聲說:“老爺恕罪,我說。今天一天,一直到聽到十一娘出了事,我一直是在我們家不遠處的那棵柳樹下等她,那是我們兩見面的地方。可是一直沒有等到她來。等來的卻是她被害的消息,我苦命的十一娘”

    陸錦屏皺了皺眉說:“你是說你一個人在柳樹下等她,對吧有沒有什麼人證物證能證明你當時一直在柳樹下。”

    賈峯看了陸錦屏一眼,垂下頭慢慢說:“我就一個人,沒有其他人。”

    “中午的時候,你也在那兒嗎沒回去喫飯”

    “沒有。我一直在等十一娘,見不到她我也沒有心事喫飯,我爹忙着生意上的事,沒空招呼我喫飯的,所以也沒人管我,我就一直呆在柳樹下等他來,可是他一直沒有來。”

    陸錦屏問完話,吩咐捕快把他帶到一邊,等候進一步調查。

    接着,陸錦屏叫捕快把賈峯的父親叫了來訊問。

    賈掌櫃一看就是做生意的,雖然從他的衣料來看倒算不上很上檔次,不過比起村裏其他人的粗布短衫已經好了很多,看來他們生意做得還是不錯的,從他點頭哈腰的模樣來看,也完全懂得和氣生財的道理,這已經是一個習慣性的微笑。

    陸錦屏問:“十一娘今天有沒有來找過你們”

    “沒有,的確沒有,先前她公公和婆婆來問過我們是否見到十一娘。我是當真沒有見到,前些日子她來借米倒是見過一次,借了米就走了,這些日子都沒見到。唉,可憐的十一娘,人還是很不錯的,爲什麼要遭如此的厄運呢究竟是誰下的毒手當真兇殘到令人髮指”賈掌櫃一邊說,一邊搖着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陸錦屏說:“你覺得誰有可能作案呢”

    賈掌櫃撓了撓頭,有些尷尬。揭發別人這種事情與他做生意的和氣生財是相矛盾的。不過,官府衙門詢問到了這事,他就只能好好琢磨琢磨。

    想了片刻,他才小心翼翼說:“如果爵爺非要讓我說一兩個可能的兇手的話,我覺得菜農的可能性很大。還有她的公公婆婆”

    “哦你有什麼證據嗎”

    “證據是沒有的,只是我這麼推測而已。那菜農每次見到十一娘都色眯眯的,有幾次還故意套近乎。十一娘根本不理睬他,甚至罵他,有幾次罵得他惱羞成怒的。我曾經見他背後咬牙切齒的指着十一娘在咒罵。所以,我覺得會不會是這菜農逼奸不成,殺人滅口再說了,十一娘就是死在他的茅廁裏頭,這個也是證據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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