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七天就可以培養一個習慣，更何況二十多天，已經習慣了每晚這個時候接到電話，然後嗑兩句，不管媳婦說的是拍廣告的輕鬆還是和夏美玲一起跑電影事宜的艱辛，或者是緣分肚子又大了幾分，甚至是晚上喫麻辣燙不小心燙了嘴這些沒營養的話，他都能認真地傾聽。他在意的其實不是她說了什麼，而是她的聲音，只要聽到她的聲音，無論是煩躁的還是輕柔的，甚至是甜膩的，就像是現在輕撫在身上的涼風，她的聲音就是撫平他心靈的風，總能讓他心靈變得平靜，只要拿起電話彷彿時間的流逝都會變得緩慢起來。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處高中附近，學校外邊和大陸的學校外邊沒什麼區別，擺滿了小攤子。
他將快燃到菸蒂的煙又吸了一口，走向路邊的垃圾箱，剛打算扔進去，一輛出租車呼嘯而來，退後了兩步躲開，準備等車過去了再扔。
曾聽過一位老司機講過，千萬別和公交車以及出租車較勁兒，因爲這些人開車是給公司開，絕對保險齊全，只要不是故意撞了人，都是公司或者保險公司賠償，基本上不用自己出錢，最多就是事後丟了工作而已，所以這些人開車沒多少心理負擔，你要是真跟他們較勁兒，說不得哪個腦門一熱裝作沒看到，把你撞了，不會是白撞，但你找公司負責去，和他們關係不是很大。聽過那位老司機的一席話之後他見着這兩種車就趕緊讓開，惹不起。
結果出租車卻在路邊停了下來，堪堪貼住垃圾箱，從車上下來兩個十五六歲的姑娘。
狄雲忍不住揚了揚眉。他自認爲自己記憶力不錯，如果沒看花眼的話，這倆姑娘就是他剛到港島那會兒飛機場外細雨中爲殘疾兒童籌錢的那兩位志願者。不明白這倆姑娘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忍不住聽了幾句倆姑娘的對話，然後三觀就被毀了一點五觀。
圓圓臉。語氣活潑的姑娘就是那天端着捐款箱的姑娘，長髮垂肩，安靜恬淡已經小有氣質的女孩就是那天撐傘的那個。
這會兒兩人換了着裝，活潑的短裙齊膝，裸露着勻稱晃眼的小腿。安靜的長裙垂到腳脖子處，只露出穿着涼鞋的腳丫。
短裙拉了拉站着不動的長裙說道：“走吧，小蜜。”
長裙臉上的表情很糾結：“意晗，咱們還是把剩下的錢還回去吧，這樣不好。”
“怎麼不好了”
“咱們說好的是做社會實踐，幫助殘疾兒童籌錢，但是現在卻留下了一部分，這樣這樣”
被稱呼爲意晗的短裙女孩道：“小蜜你真婆煩吶，看來我得給你說道說道了。”
說着轉過了身和被稱爲小蜜的長裙女孩面對面站立，看到了不遠處靠在樹下顯得很晦暗看不清面容的狄雲。並沒有在意。朝着長裙姑娘說道：“咱們是不是做社會實踐去了”
“是的。”
“那咱們有沒有幫殘疾兒童中心籌錢”
“籌了，可是”
短裙姑娘擺了擺手打斷，繼續說道：“咱們出去做實踐，做的還是好事情，總不能來回的路費都讓咱們自己掏錢吧，坐飛機要好幾千呢。”
“哪有那麼多，再說是你要去港島的，我當時就說在臺北就行了，你偏要去那麼遠的地方，還花錢坐飛機。”
“這有什麼難堪的，咱們是做好事又不是做壞事。”
短裙煩躁地揉了揉頭髮，低頭措辭咋說服小夥伴兒。
狄雲算是明白了，兩個姑娘是臺島人。說不定就是這所高中的學生，卻跑到港島去做學校安排的社會實踐，然後籌集到的錢被短裙姑娘截留下來了一部分，長裙姑娘覺得這樣不好，和她起了爭執。
狄雲心裏有點不太舒服，氣憤是沒有的。百十來塊錢還不會讓他生氣，主要是覺得自己的一番好心像是被人撕成了兩半，一半保存了起來，一半卻扔在地上踐踏了兩腳。
長裙姑娘覺得自己十幾年的生命中從來沒有做過這麼瘋狂的事情，這可是欺騙呀原本是想着做好事來着，最後怎麼成了這樣
還想再繼續勸說，短裙姑娘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拉着她說道：“好了，先喫點東西再說吧，快餓死了。”
狄雲覺得自己應該出去說道兩句，不爲那百十塊錢，而是爲自己被打了折扣的同情心。
正準備過去的時候卻停了下來，因爲他看到一個穿着校服的男孩悄悄走到了兩姑娘的身後。
就在男孩正準備嚇兩女孩一跳的時候，短裙姑娘忽然轉過身，瞪着他說道：“小明同學，你想幹什麼”
男孩收起準備拍兩姑娘肩膀的手，面露自得的神色道：“你們的事情我可是門兒清。”說着搓了搓手指嬉笑道“封口費得給點吧”
短裙姑娘看向長裙姑娘：“小蜜”
長裙小蜜趕緊擺手：“不是我，我誰都沒說。”
短裙姑娘點了點頭，再面向男孩時臉上滿是不屑：“證據呢沒證據最好別胡說，你小明同學在學校裏可是毫無公信力可言，你說我要是說你威脅女同學勒索不成反咬一口誣陷我們，你猜老師和同學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們”
“你”小明同學臉色變了變說道“好吧，我也不要一半，三分之一總可以了吧”
“切”短裙姑娘給了個白眼，不再理會他拉着小蜜姑娘就朝街對面的小喫攤走去。
“真不給那可別怪我”
小明同學正舉着胳膊指指點點，屁股上就捱了一腳，向前撲了幾步差點趴在地上。
轉身就罵：“我艹，你找”
然後再次被打斷，狄雲寒着臉喝了一聲：“滾”
“你你”看着狄雲比他高的身材以及眯眼略顯陰冷的面容，小明同學膽怯了，沒敢上來戰三五個回合。倒也乾脆，轉身就朝學校的方向跑去，不過沒忘記撂下一句場面話“你給我等着。”
兩個姑娘轉身看着忽然殺出來的這個狄咬金，愣了片刻。好似都想起來在哪裏見過他，反應不盡相同。
長裙姑娘心裏有愧，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短裙姑娘就鎮定了許多，臉上只是閃過一絲不自然而後就恢復正常。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狄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兩位還記得我吧”
長裙姑娘不說話，頭低得更低了，悄悄挪動腳步往同伴身後挪了挪。短裙姑娘則是一副茫然帶點萌的表情：“不記得呀，大叔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