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老而彌堅,這幾年一直在西北影視集團那邊擔任着武術指導,才走幾天,那邊就已經開始打電話催了,不能多停留。而狄父狄母也惦記着家裏小商店,便也沒多停留,和老爺子一起返回了長安。
六月十三號早上,送走三人,狄雲和老徐返回小窩。
由於身份的轉變,老徐看着屋子裏面的東西覺得好像什麼都變了,但事實上什麼東西都沒變,依然是原來的陳設原來的人,變得只是她的心態,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
“哎,哎”狄雲喚了兩聲。
老徐才反應過來,茫然道:“怎麼了”
“發什麼愣呢跟你說話呢。”狄雲道。
“哦,你剛纔說什麼”
狄雲哭笑不得:“怎麼領個證還把你領得魂不守舍了問你中午喫什麼”
“沒有。”老徐搖了搖頭道“先不着急喫的,坐這說說話。”
狄雲在她身邊坐下,看着她笑道:“說什麼”
老徐將他近在咫尺的臉推開道:“別這樣看着,感覺怪怪的。”
狄雲苦笑,不明白她這沒來由地緊張什麼,坐開了一點,還將電視打開放了些聲音,說道“好了,現在說吧。”
“說什麼”老徐問道。
“呃”狄雲稍微有點凌亂“你不是想說說話麼”
“我不知道說什麼呀。”
狄雲無語,站起來道:“你心有點亂,還是去寫會兒字靜靜心,我先做午飯去。”
“哎,別急嘛。”老徐拉着他再坐下,想了想道“我以後該怎麼稱呼你”
“以前怎樣稱呼現在還怎樣稱呼呀。”
老徐想想,以前吧,好像沒啥特定的稱呼,生氣是叫狄八斤,平日裏在家裏也沒叫過過名字,基本都是“哎哎”這樣喚着,也沒有“親愛的”之類的肉麻稱呼。
輕輕蹙了蹙眉頭道:“總得有點改變吧”
“嗯我想想。”狄雲手指婆娑着下巴裝模作樣片刻“要不叫老公吧我叫你老婆。”
緊接着便喚了一聲:“老婆~~~”
“咦”甜膩的聲音直接讓老徐身子輕輕抖了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還是別這樣叫了,太肉麻了。”
“那你說該怎麼叫”
老徐也想不出來該怎麼改變稱呼,擺了擺手道:“算了,還是按照以前的,該怎樣還怎樣吧。”
稱呼這個問題,本來就不必刻意去改變,像一些肉麻的稱呼情之所至時自然能叫得出口,平時吧,太過可以地去叫反而會讓人彆扭。
他們領證僅限於連家人知道,其他人誰都沒告訴。所以接下來的日子還和以前一樣,老徐接着和夏美玲一起籌備公司的事情,狄雲則是無所事事,要麼去幫一幫兩人,要麼就是帶着小田甜出去玩一玩,反正過得那叫個愜意。
轉眼到了六月末,這一天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喂,你好,我是狄雲,請問你是”只要接到陌生電話他還是習慣先介紹自己。
“伊莉川。”
狄雲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號碼:“換號碼了”
“嗯,畢業回國了。”
“這麼快畢業了”
“已經三年了好吧。”伊莉川說道“昨晚上已經回到京城了,這邊有一幫人準備慶祝一下,你也過來聚一聚吧。”
“你朋友給你接風洗塵,我就不過去湊熱鬧了,咱們改天再找個時間,我請你喫飯。”雖然他是個藝人,算半個文化人,但和伊莉川圈子裏面那種純文化人還是又去的,他覺得自己應該和那些人尿不到一個壺裏去,所以不想瞎參合,鬧不好那些人喝高了還會即興賦詩幾首,他過去了豈不要抓瞎。
“別改天了,就今晚上。”伊莉川說道“今晚的人不都是詩人和作家,好些人你肯定也認識。”
不管有沒有認識的,他都不想去,說道:“今晚上有點事兒,真的,改天吧。”
“嘁你是啥人我還不知道,你別讓我去你家門口堵你啊”
跟這種能文藝能漢子的女人打交道最不容易了,狄雲撓了撓頭:“你知道我家在哪”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我想隨便找個記者花上一兩百塊錢肯定能買到。”伊莉川說道“你要是不來的話,我現在就找人買地址去了,晚上專門去你家堵你。”
“你牛逼,晚上在哪裏”跟這女人斷斷續續打了三年交道,絕逼是個敢說就敢做的瘋女人,要是真被堵在門口,原本沒事情都會生出事情來,只能妥協。
“會所,七點前過來,你家那位要是願意過來的話也可以帶着,咱這不禁家屬。”
老徐自然不會和他一起去參加這樣的聚會,所以晚上他是一個人去,而且老徐曉得晚上肯定少不了喝酒,連車都沒讓他開。
對於會所這種地方狄雲一直不太喜歡進,外面簡單樸素,看不出端倪,裏面卻是富麗堂皇,如同錦衣夜行,讓人心裏不踏實。而且太幽深,如同一潭深水,都不知道藏着什麼,說不得哪天事發就被籠了。
站在門口給伊莉川打了個電話:“我到門口了,你人呢”
“二樓,二二二房間。”
“夠二。”狄雲嘀咕一聲。
“你說什麼”伊莉川沒聽清楚,追問了一句。
“沒說什麼,上來了。”說完掛斷電話。
推開低調的木質大門,走進去,裏面是金碧輝煌的大廳,水晶吊頂,顫木鋪地,大理石的柱子能映出人的影子。
在侍者的帶領下上了二樓,走到房門口。剛準備推門,門卻從裏面被拉開,走出個人來。
吊梢眉、苦瓜臉,不是老賈是那個,看着額頭的皺紋比前兩年又多了兩道。
狄雲微微一愣,但老賈比他還驚訝。
“小云,你怎麼”說着左右看了看“是有事過這邊來了”
“伊莉川。”狄雲指了指裏面正笑得很放肆的女人說道“和她認識。”
“哈,那倒是巧了。”老賈臉上露出笑容,眉頭動了動,看着順眼幾分“你先進去坐,我去趟衛生間,一會兒再談。”
望着匆匆朝衛生間去的老賈,狄雲抿嘴頓了頓,心裏微微嘆了口氣,這才推門進去。
伊莉川一手抓着酒杯,一手夾着跟中南海,重新長出的齊耳短髮蓬蓬鬆鬆遮住半邊臉,在昏暗的燈光下有點風情。
甭管是有點風情還是風情萬種,狄雲覺得自己和她都不會發生什麼,做朋友一起喝酒一起喫肉還可以,若說是更深一步的發展,首先她手上夾的那根菸就將那種可能燃燒殆盡,對於吸菸的女人他說不上排斥,但絕對談不上喜歡。
房間很大,人很多,男男女女幾近三十人,而且年齡跨度也很大,好多都是生面孔,但也不乏認識的。比如張園,比如去衛生間還沒回來的老賈,再比如路川。
伊莉川見到他立時放下酒杯,將煙碾滅,站在一張小几上拍了拍手,讓包廂裏安靜了下來。
“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狄雲,想來他是做什麼的以及他的成就不用我多說了。”
簡單一句之後跳下桌子,拉着狄雲一個一個給他介紹包廂裏的人。
“這是唐大年。”
“你好,你好。”狄雲笑着見面。
“這是石康。”
“這是趙趙。”
伊莉川的興致很高,非得一個一個給他介紹,他也只能擺着模式笑容一一認識。一圈下來,狄雲覺得自己臉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十分鐘後,又有人來,伊莉川放過他過去招呼,他才從這種無味的見面中解脫出來。
一屁股坐在路川和張園中間,舒了口氣。
張園倒了杯酒遞給他,狄雲接過來道了聲謝,抿了口潤潤嗓子,又在臉上抹了兩下讓僵硬的肌肉放鬆下來,說道:“好驚訝,你們都是詩人”
張園撇了撇嘴道:“鬼才是詩人,只是和伊莉川認識,她回國了,給他接風洗塵。倒是你出現在這裏讓人有點驚訝,難道你纔是隱藏的詩人”
這對話味道有點怪,就像是你是作家你纔是作家,你全家都是作家。這樣的。
“哈,被你發現了”狄雲笑道。
張園和路川以及路川身旁那人都笑了起來。
這位只是微笑、安安靜靜的男人頭髮略微長了點,遮住眼睛,渾身帶着憂鬱,只是顏值並不高,所以不是安靜的美男子。
“這位認識吧”張園道。
這位狄雲還真認識,要是沒記錯的話叫張陽,幾年前老徐拍攝愛情麻辣燙的時候見過一面,只是沒認識過。
“認識。”狄雲笑了笑伸出手道“你好。”
“你好。”張陽的性格如同他的外表那樣,不善言辭,只是簡單地握了握手便作罷,幽幽地坐在那裏,沒有深入瞭解的意思。
沒多久,又進來倆人。
狄雲一瞧,心裏略微古怪,其中一人又是他認識的。整體看過去像農民,但快要聰明絕頂的髮型看着又像是內有乾坤的教授,可實質上,他卻是一位導演。老徐拍過他的將愛情進行到底,所以他也認識。
至於邊上那位高高瘦瘦,臉上卻帶着靦腆表情的老哥們兒,狄雲就不認識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