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切都靜悄悄的,聽玉敏說今夜皇上在校場設宴,所以大夥兒都去湊熱鬧了,只剩她這個苦逼的女人在此獨守空房,當然,這一切要拜那玉狐狸所賜,嚴令禁止她踏出這道門檻。
她不得不從,誰讓她寄人籬下呢暫時的低頭是爲了以後將頭顱昂得更高,沐顏歌暗暗告訴自己。
沐顏歌不知道的是,暴風雨來臨之前,一切都會顯得異常地平靜。
身著銀灰鎧甲的英離正闊步朝校場走去,左側忽然傳來一聲清潤如雨的聲音, “這不是威名赫赫的英大將軍麼真是幸會...”
英離遙遙一笑,拱手作揖,“真不湊巧,竟是帝師大人,幸會”
“雖是同在一軍,可能碰上將軍的機會倒是屈指可數,看來容墨今日運氣不錯”容墨晏晏一笑,清華如水。
“帝師大人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不像英某一介武夫,無足輕重,也不足掛齒”英離望着迤邐而來的容墨,清寂的臉上露出難得的一絲笑意。
“英將軍是在戰場浴血殺敵的英雄,豈是容墨這種文弱書生可與之相較的,將軍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容墨薄脣輕啓,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
英離朗聲一笑,在走過容墨身旁時忽而俯身將臉湊近,低語沉沉道:“本將軍在帝師身上嗅到了一股欲來的山雨,還請大人務必珍重”
容墨略微一怔,隨後撩脣一笑,“將軍真會說笑了,今夜月色怡人,如此良辰佳期,何來風雨一說”
“這急風驟雨知怕是早已落在了帝師大人的心裏...”英離動了動嘴脣,笑意漸濃。
只是一瞬,容墨便移開了淡淡的目光,脣畔牽起一抹飄忽的笑,“告辭,容某先走一步”
廣袖飄飄,玉人已去幾步之遙。
英離脣角微揚,望着容墨離去的身影,瞳孔變得幽深無垠起來。
他今日路過營場,遠遠便瞅見了綺月郡主在和一個揹着娃娃的女人吵架,這一看還不打緊,這女人不就是他從承陽宮扛出來的那位麼她怎麼又出現在了涼軍大營
直到他盯着這女人走進了容墨的營帳,才瞬時明白了幾分。只是這女人,究竟和容墨是什麼關係英離帶着滿心的疑惑,加快了步子朝前走去。
步入校場,容墨這才驚覺酒筵歌席已是滿座。數盞簡單的白紗明燈將場內照得明華如晝,多名武將皆已落座。
容墨今日一襲素白錦袍,頭戴白玉籠冠,姿若風中玉樹徐迎,顏如月下美玉暗琢。分明是最簡單不過的裝束,卻讓人有了出塵絕世之感。
他翩然而行,整個人看起來風姿卓然,意態若仙,在入場的剎那一下子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你今日倒來得遲”就在容墨將要坐下之際,一旁的楚逸微微側目,不冷不熱道。
“是,在下在來的路上偶遇了英將軍,一時性起攀談了兩句。” 容墨淡淡一笑,悠閒地回稟。
容墨執扇的手細膩瑩潤,竟比德光殿上的一對玉雕白犀還要光潔幾分。
楚逸有片刻凝神,隨後輕聲一笑,“帝師大人好興致。不過像英將軍這種戰功赫赫的大人物,莫說是大人,就連本太子也想好好與之親近。”
容墨像是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正躊躇着該如何作答,就在這時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場內頓時安靜下來,衆人的目光齊齊投向殿口,紛紛起身行禮,“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請起”
“謝皇上...”
衆人擡頭,這才發現皇上身邊竟還跟着一位瑩然嫵媚的年輕女子。那女子柳眉如煙,一雙鳳眼含妖含俏,頭上的烏髮高高地挽了個飛仙髻,雲鬢上斜插着一支紅翡滴珠五尾鳳簪釵,光可鑑人,更添幾分嬌豔。此刻她正小鳥依人般地倚着身形挺拔傲岸的皇帝,儼然一副帝妃情深的模樣。
南涼皇帝楚容天端在明黃的軟榻之上,他有着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一襲明黃繡金龍袍將他硬朗的面容襯得愈發地有如斧削 ,雖已年過四十,可看起來依舊威猛陽剛,氣勢凜然。翱翔九霄的祥雲騰龍栩栩如生,足蹬之上亦是繡有祥龍的蟠龍靴,無不彰顯着楚容天至高無上的王者身份。
“那女人是你的後母麼” 容墨附身朝一旁的楚逸低語道,狡黠的眼神掩在溫潤的笑容中。
楚逸本是心不在焉,被容墨這麼一調侃,一張俊顏瞬即拉聳了下來,微瞪了一眼,沒好氣道:“是又如何莫非帝師大人眼饞了”
容墨深深看了楚逸一眼,臉上依舊一派慵然隨意,轉而緩緩道來:“在下哪裏是眼饞,是在替太子殿下擔憂,你說萬一這蘭嬪懷上了小皇子,殿下的太子之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容墨,你”楚逸的嘴脣抽了抽,可是礙於場面亦是不好發作。
“別生氣,在下只是好意提醒,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道理想必殿下是懂的”
“狗嘴吐不出象牙”
見楚逸愛理不理,容墨搖搖頭,一笑置之。
就在此刻,楚容天面帶笑意,站起身來,舉起雲龍白玉盞,“今日是我軍驍勇之師遠征之旅的最後一夜,亦是七夕良宵,孤人在此舉杯,誠敬遠赴異國浴血殺敵的忠勇之士”
衆人齊齊舉盞,於席前迎奉祝酒。
“謝皇上”
“諸位將士臣工請坐”
楚容天語氣鏗然,亦與衆人遙遙舉杯,略一仰頭,將酒飲盡,隨手置盞於案。卻見他神情冷峻,面無波瀾,或是因爲常年征戰,他的身上帶着一股清冷懾人的氣息。明明出自帝王之家的他,英武之中卻有着一股從容淡定的氣韻,列身於一衆錚錚鐵骨中那氣勢竟未折損半分。
“逸兒,聽說你帶了一位身份不明的女子住進了軍營,可有此事” 楚逸本在漫不經心地剝着玉疊裏的苦杏仁和白葵子,忽如其來的聲音驚得楚逸手猛然一抖,葵仁遂而從半空中直接跌落於案。
場內的氣氛瞬間凝結,衆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太子,似乎在等在這某個合乎情理的解釋。
天哪,父皇是如何知道顏歌的存在是連綺月那女人去告的狀,還是那玉狐狸壓根就沒將她藏好楚逸面色一僵,卻是遲遲不知如何作答。
“逸兒,父皇問你話呢,那女人與孩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楚容天疏淡的語氣中似有一抹不爲察覺的凌厲。
此言一出,座下一片譁然。除了女人,還有孩子,莫非是太子殿下
“不過是在外面認識的一個朋友,父皇可不要聽某些人亂嚼舌根,弄些有的沒的事情出來”楚逸不以爲意地想含糊帶過,心絃卻是不由自主地緊繃了幾分。
“是嗎”楚容天的聲音陡然一揚,冷冷的眸光斜斜地睨了過來。
楚逸將頭壓得低低的,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自他記事起,父皇便是這般喜怒不形於色到清冷,無法讓人窺破半分心事,只是這些年變得越發的陰鷙易怒,讓人感到心驚膽寒了。
“那朕是不是該令人將這妖女押了上來,以治她個迷惑儲君之罪呢” 楚容天輕哼一聲,脣角勾起一抹冷冷的譏誚。
聞聽此言,本是畢恭畢敬聆聽的徐公公身形一抖,不由小心翼翼地擡起頭來,“皇上,奴才是看着太子長大的,殿下平時雖然頑劣了點,可絕不會做出這種沒有分寸的事... ”
“夠了,徐公公這是讓朕置皇室的顏面於不顧”
君顏盛怒下,徐公公未盡的話語只好又生生嚥了回去。
“父皇是想說兒臣被美色所惑,在外金屋藏嬌麼就算是又如何兒臣找個自己喜歡的人不行麼”楚逸心裏早就憋着一股氣,這下倒好,竟是不管不顧地豁了出去。
“你想害死她麼”聲息不聞地容墨終是開了口,他不得已用了內力傳聲,只因爲他要被這個太子殿下給蠢哭了。皇上素來是喫軟不喫硬的,這小子偏偏要以硬碰硬。
“放肆,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莫不是在外面隨便一隻阿貓阿狗你都想帶了回來”楚容天拍桌而起,盞中的茶水亦是飛濺了一地。
“若父皇允許,兒臣正有此意”楚逸淡淡開口,亦是不見退讓。
“好,你很好”楚容天額上的青筋跳了跳,儼然是被眼前的逆子氣得不輕。
在座之人均是大氣不敢出一聲,整個場內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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