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帝師太妖嬈 >第四十六章 容三公子
    沐顏歌一夜噩夢頻驚,醒來已是羅衫微溼。門被重重地撞開,進來幾位虯髯大漢,將她手腳捆綁起來,腳步匆匆地擡出房間,扔進了一輛寬敞的馬車。

    她慢慢地蠕動着將身子靠了起來,車簾倏地被掀起,陣風忽起,閃進一個高大的身影,一張若寒潭般清寂的面容赫然入目。

    “身爲階下之囚還能這般悠然自得,姑娘倒是讓本皇子刮目...” 蕭禎冷冷一笑,略帶譏誚。

    沐顏歌懶得理會他,雙目微闔故作假寐。

    馬車內一度冰冷空寂,只有車輪轆轆汲水聲。

    隨着車身的搖搖晃晃,眼皮愈發地沉重,沐顏歌竟沉沉地睡了過去。

    醒來之時卻見蕭禎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眸光猶如欣賞獵物般興致盎然。沐顏歌眉頭微微皺起,不由自主地緊了緊衣衫。

    蕭禎脣角微揚,伸手拿起一玉釉色小盞,用小匙舀了一勺茶水遞到她嘴邊。

    沐顏歌動了動幹冽的嘴脣,還是將頭微微側了過去,

    “想不喫不喝可由不得你我可不想運回去一具屍體”蕭禎猛然扼住她的下頷,面色鐵青地將水強硬地灌了進去。

    一股清淡的甘甜瀰漫在口腔裏,澤潤脣齒。沐顏歌用眸光瞪他,那人只是伸過手來試去她脣邊的水漬,目光依舊冷若寒霜。

    馬車在一旗亭酒肆旁停下,一青一白的酒旗迎風招展,滿路香飄灑。

    清風中流淌着醉人的花香,鹹溼的青草氣息迎面撲來,無不誘惑着人敏銳的嗅覺感官。

    一個隨僕將幾罈老酒與食物送了進來,又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蕭禎扯開壇蓋,酒香瞬時縈滿整個車廂,他略微仰頭,晶瑩馥郁的酒水嘩嘩流進口中,平仰間的動作一氣呵成,狂野不羈。

    簾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沓至,一男子在車外撫劍跪地,

    “少主,屬下有要事稟告”

    “進來吧”蕭禎輕擱酒罈,淡淡一語。

    那男子匆匆而入,輕瞥沐顏歌一眼,隨即俯身在蕭禎耳邊低語。

    這人不過二十有餘,面容秀朗,身形削瘦,細量下亦不像是南涼人士。

    蕭禎聞聽後有片刻的微愣,很快便又恢復了神色無常,在他輕輕揮手後,那名男子心領神會地退了出去。

    蕭禎望着沐顏歌一臉的淡漠疏離,忽而輕聲一笑,竟然俯身過來輕輕解開她腳上的繩索,沐顏歌稍顯愕然地睜開眼,正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眸眼。

    “你不怕我跑了”沐顏歌淡淡開口,動了動早已痠麻不堪的雙腿。

    “呵,你還真當以爲我那四弟會來救你”蕭禎輕哼一聲,冷笑道。

    “我不打算逃,亦不需要任何人來救,”沐顏歌低眉垂眸,神情淡然。

    “一日已過,四弟到現在還無影無蹤,看來你的生死之於他來說已是無關緊要了,你是不是大失所望呢”他忽然湊上前來,脣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莫名的讓沐顏歌覺得厭惡至極。

    他的話,一字一句地敲擊在沐顏歌的心頭,竟漸成隱傷,微微有些作痛。

    她之於容墨,不過陌路相逢,無親亦無故。她本就不該對他心懷任何期翼,可此會還是倍感失落,沐顏歌不得不暗嘲自己。

    她亦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黯然神傷於被人遺忘,還是耿耿於懷自己成爲一種可有可無。莫非只因喜歡上了一人,纔會有因希望徒增的失望

    “心灰意冷也好,無足輕重也罷,那只是三皇子的妄加揣測。我只知道,寄希望予旁人是最怯弱和愚蠢的行爲,命運永遠都握在自己手裏。”沐顏歌怡然一笑,不肯被他窺破半分黯然。

    見她強作歡顏,蕭禎霍然擡起她的下額,嗤笑道:“你就是隻煮熟的鴨子,嘴硬。不過,你這性子,甚合我意。”

    他忽而鬆開手,笑意冷然,“女人就如東西,越是賞心悅目,便越是愛不釋手。他既不再乎,轉投他人之懷又何妨”

    “三皇子這是在勸我棄暗投明”沐顏歌淡淡一句,心中卻是苦笑連連。他既誤會了她與容墨的關係,就讓他去好了,此會旁加的解釋亦顯得多餘。

    聞言蕭禎先是一怔,隨即冷哼一聲,低頭於一旁將盞中的酒一飲而盡,神姿一如冬雪般孤清落寂。

    “老四能給你的東西,本皇子一樣不落,他給不了的,我一樣給得起...”

    “哦三皇子倒讓我受寵若驚了,只是顏歌不明白,有什麼東西是容墨他給不了的”

    既然他已將自己認作了容墨庸脂俗粉中的一員,沐顏歌倒不急於否認,順勢摸清一些不清不楚的枝節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譬如,帝位...”蕭禎用了幾近不容置疑的語氣,眸中傲氣凝然。

    “既然三皇子如此成竹在胸,這些年又何苦對容墨糾纏不休,或者,你本身就在自欺欺人”沐顏歌淡淡一笑,淺語潺潺中亦有幾分輕藐之意。

    蕭禎的目光朝她直直射了過來,那如利劍般的凌厲似乎能將她穿透刺破,換做別人只怕是早已心顫膽寒了。

    沐顏歌是見過世面的,自然不會怕了他去,當即冷然一笑,心中已有了計量。此人心計多於謀略,且狹隘易怒,從各方面相較,都遠遠不是容墨的對手。

    “本皇子自欺欺人老四他是什麼身份,也有資格癡心妄想不過一個冷宮棄妃生下的野種,本就不配尊享我北翼皇族高貴的血統...”蕭禎驟然瞳孔收縮,眸中由初始的滿目輕藐,逐漸轉化爲濃烈似火的恨意。

    寥寥數句,卻在沐顏歌心裏掀起層層細浪。容墨背後的故事,她一直未來得及細細深究。她只把他當做是衆人口中有如神邸般的存在,當從蕭禎口中得知聞名天下的南涼帝師就是北翼國的四皇子時,沐顏歌內心的震驚可想而知。縱然她早就深知容墨身份非同一般,可無論如何亦是無法把他與異國的皇子聯繫在一起的。

    藏身南涼十年,想來也是北翼皇帝的真實授意,只是爲何偏偏選作他究竟是因母妃身份低微備受冷落還是寄予厚望而委以重任

    這一刻沐顏歌忽然發覺,雖說近來兩人日日朝夕相處,可她還是對他一無所知。

    “既然不配,三皇子大可不必將他放在眼裏,何苦還要咄咄逼人”沐顏歌冷哼一聲,語意挑釁。縱然深知眼下激怒此人絕非明智之舉,可蕭禎之話在她聽來卻是尤爲刺耳,指摘斥責竟如言隨心轉般脫口而來。

    心浮氣躁,哪像是從前的自己她這是在爲那人氣惱麼

    “你...”蕭禎的臉色瞬時陰鬱駭人,雙手提起沐顏歌的領襟,喉頭微微滾動。

    沐顏歌微微的側頭,下巴忽然一緊,被他幾乎捏碎。

    “從小父皇的眼裏只有他,說什麼吾兒龍章鳳姿,行事甚肖朕躬...若非顧忌她母妃的身份,只怕早已將帝位允諾與四弟...天下人都說他好,連你也是...”蕭禎忽然鬆開手,兀自一嘆,那神色竟是從未有過的黯然,眉目間的陰冷寒意漸化作慘淡。

    沐顏歌忽然有些同情眼前之人了,有容墨這樣一位驚才絕豔的皇弟,他有這般積鬱憤懣的心理倒也不足爲怪。

    “我與他的角逐,從十年前就開始了。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認輸...”良久之後,蕭禎情緒已漸漸平復,忽而淡淡開口。

    沐顏歌深知,這種多年的積怨不是三言兩語便可消彌釋懷,況且所涉及的還是萬人敬仰的帝王之業,誰又肯輕言放棄一山容不得二虎,除非一公一母,看來這至理名言隨處都可應用

    歷朝歷代儲君之爭無可避免,成王敗寇誰能左右人生太過紛繁雜亂,很多人終其一生的爭取也抓不住其中卑微的一角。她本可選擇遁世無爲,卻陰差陽錯地這股漩渦激流中,莫非一開始便錯了沐顏歌一時怔忪無言。

    自這會的一番“脣槍舌戰”之後,蕭禎便離開了車內,選擇了自行騎馬疾馳。

    蕭禎一身紫衣錦袍,黑色的披風迎風而舞,青絲高束,面如冠玉,身姿俊逸灑脫。他座下的紫騮馬疾馳如風,不過片刻工夫,便駛近了一山壑交疊,溪泉纏繞的樹林。這便是南涼與北翼的交界之地,墨紅林。

    蕭禎勒馬持繮,一片盡染的紅林赫然印入他的眼簾。葉酡紅如醉,林海深延,宛若曉天赤霞漫天。風捲得紅葉沙沙作響,如削蔥指尖緩緩淌過的動人樂章。

    原以爲綠林之中何來墨與紅,這下他才恍然,樹葉飄紅,河水如墨,因而得名。蕭禎雙眸微眯,嗤之一笑,隨後一揮手,策馬揚鞭而去。

    林靜風輕,唯有馬蹄聲篤篤。

    漸入叢林深處,幽沁的涼意拂衣而來。不過初秋,竟覺異常寒冷。

    參差煙樹裏,是以亂石堆成石陣,按遁甲分八門,依八卦以定位,因井地而制形。

    忽然一陣狂風肆起,瞬間飛沙走石,天光變暗。

    駿馬撒蹄嘶鳴,馬身震顫抖嗦,蕭禎急令隊列止步,蹙眉四望,便見頭頂黑沉沉的天幕似要傾身壓向地面,急風怒嘯,嗚咽淒厲聲伏蓋耳膜。

    獵風吹得衆人發衫凌亂,四周全是風吹樹倒的聲音。分明尚在秋日,卻讓人感到冬日的寒峭。

    17k公告:網文聯賽本賽季海選階段最後三週未參加的小夥伴抓緊了重磅獎金、成神機會等你來拿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