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揚雲垂陣...”蕭禎若有所思,隨後側眸撇了那人一眼,淡淡開口。
這八陣兵法,他兒時聽教習先生講過,風揚雲垂陣是在井田和道家八卦的基礎上推演兵法而作。據說在攻敵時,進退自如,來去如潮,變化萬端,可擋數萬精兵。
那人心驚怵然,一陣後怕:“這種奇門遁甲之術竟如此厲害”
“此陣法與諸葛孔明窮盡畢生精力完成的八陣圖有異曲同工之妙,及至後代,精通此陣者,已十分罕見,卻不料竟可出現在此處”蕭禎薄脣微抿,冷冷沉聲。
“如此神鬼莫測的陣法,佈陣者會是何人”那人倏地擡頭,眸中閃過驚詫惑然。
“若論嫺熟韜略,多謀善斷,這天下除了南涼帝師,還能有誰”蕭禎略一沉吟,眉宇間閃過不快。
“容墨”那人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眉頭微微蹙起。
寥寥數句,沐顏歌心中已是波瀾四起。似乎被某種東西瞬間填滿,無關歡喜,亦無關喜悅,而是一種淡淡的暖意。
他終於還是來了,她心下釋然,忽然間才發現原來有種期翼早已悄然在內心置根投種。
沐顏歌細微的表情如數落入蕭禎眼中,他臉色驟然陰沉下去,惡狠狠的關上簾櫳,將她的視線擋在了眸光之外。
“少主,那我們如何禦敵” 一丈之隔,那人問得小心翼翼。
“哼,容墨,他唯一的弱點便是心不夠狠。只圍不攻,有何懼之”蕭禎輕哼一聲,並未聽出有絲毫的怯懼。
“既是如此,索性硬闖得了...”那人不以爲意道,幾分輕藐。
“愚昧,若非他有所顧忌,此會在風口上撒上諸如七步倒之類的毒粉,我們只怕是早已聞風倒地了。”蕭禎冷冷睨了他一眼,眉頭幾欲擰出水來。
那人神色一變,終是不再多語。
狂風怒嘯,幾欲掀翻馬車,沐顏歌從車上跳下,伺機而逃,黑影忽閃,手腕被狠狠扣起,瞬即又被拉了回來,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 蕭禎冷眸睨她,陡然沉下臉來。言罷沐顏歌又被毫不留情地扔進了馬車。
頭被重重地撞在車壁上,幾欲昏厥過去。沐顏歌口中低咒,罵他不止。
“各位原地待命,不可妄自行動,看好車裏的這個女人 我前去探探虛實... ”躊躇再三後,蕭禎厲聲疾言,隨之躍馬而上,正欲呼嘯離去。
忽然間,天色清明,樹靜風止,仿若方纔的一切只是一種幻覺。
就在這時,一道青色的光影掠過,伴隨着簾外傳來一絲輕響,沐顏歌尚來不及擡頭去看,疾風拂面而來,頃刻間便落入了一個緊實有力的懷抱。
睜開眼眸的剎那,像是跌入了一個繁花似錦的春天裏。
那人,那眉,那眼,是這般的真實而逼近,卻又像是出現在夢裏。起伏的胸膛,溫熱的氣息,又在提醒着她絕非是惘然的虛幻。
忽然感覺腰間一緊,沐顏歌神智瞬時清醒,見容墨神色一斂,匆匆對她低語道:“抱緊我,即刻離開。”
他話音剛落,數道刀尖利劍便穿透車身直直逼來,沐顏歌腰際旋即被一股強力環繞飛掠出了車內。
幾丈方地內,他們已被團團圍住,如何突圍纔是眼下之急。
“閉眼”沐顏歌只感覺被容墨攬着騰空而起,在他以極快地語速在她耳邊低語後,劍已譁然出鞘。數道刀尖利劍閃着寒光直直逼來,兩人衣袂翻飛間劍光瀲灩,數人倒下陣陣哀嚎。
“一羣飯桶”蕭禎怒喝,陡然沉下臉,冷冷回眸。
沐顏歌的目光掃過容墨的臉,丰神秀徹的玉顏上一片冷硬疏淡,除卻眸色微沉,沐顏歌看不清他任何的表情。
蕭禎血紅眼眸中朝她投射而來的陰寒讓沐顏歌沒來由的微微瑟縮了下。
容墨似乎感受到了懷中之人忽生的寒意,環在她腰間地手不覺地緊了緊。掌心傳來的陣陣溫熱讓沐顏歌緊繃的神經莫名地舒緩下來。
今夜柔媚的陽光在一瞬之間化做了似火的焦灼。有靜風拂過,柔而不涼。
風聲瀟瀟,蹄聲篤篤,極目之處已是漫天塵沙。
蕭禎神色一變,竟是有些難以置信。
“少主,是雲中鐵騎...”一下屬倉皇稟道。
蕭禎的臉色驟然陰沉下去,忽而仰天大笑,望向沐顏歌雙眸猩紅似血,似火焰般幾近燃燒起來。
“哼,到底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爲了一個女人,竟然動用了雲中鐵騎...”
蕭禎面容陰冷,裹着一絲囂氣,惡狠狠的目光看得沐顏歌是渾身不自在。而抱她之人神情淡淡,像是置若罔聞。
蕭禎咬牙怒視着眼前清華如水的白衫男子,片刻之後,竟放肆地笑了起來,眸光尖銳而挑釁,“想當英雄,這背後的代價你未必承擔得起...”
一語作罷,蕭禎大手一揮,帶着憤懣不甘的神色揚塵而去。
雲中鐵騎在不遠處整裝待發,弓弩齊張,箭冷如霜。
“好一場爭權奪勢的戲碼,帝師大人好籌謀,哦,不,應該是四皇子”沐顏歌擊掌而贊,饒有興味地盯着那張雲淡風輕的臉,她倒要看看,身份被揭露,這人還能不能繼續不慌不亂。
出乎意料,容墨笑了,望着幾十米開外的鐵甲騎兵,沐顏歌看不到他的表情。
“夫人這是在以我爲榮麼”某人無恥繼續。
“潛伏在南涼當臥底,就不怕本姑娘去楚容天那裏揭發你”沐顏歌白了容墨一眼,惡狠狠道。
“哦本公子胸懷坦蕩,有何懼之”容墨輕輕一笑,如優曇初綻,讓人不由胸中一窒。
胸懷坦蕩呸,這該是有多厚顏無恥才能繼續裝逼沐顏歌都要對自己這位“夫君”大人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見他逐漸靠近,沐顏歌頓如驚弓之鳥,不由
後退幾步。
“你想幹什麼”沐顏歌一臉防備。
“你說呢”容墨環顧了下四周的空蕩與幽僻,眸光驟冷。
該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沐顏歌陡然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竟如鍼芒在背般惶惑不安起來
“呵呵,夫人莫怕,爲夫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容墨忽然笑了,將手輕輕撫上了沐顏歌的肩頭。
沐顏歌皺了皺眉頭,這人又是在演哪出她都有些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