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完全沒入了青山的那頭。
有月如鉤。
王凡在溪邊愣神了良久,緩緩回過神來。
聽父親說,最後時刻他把那株萬年玄血蔘一分爲二餵給了自己和二叔。
而那萬年玄血蔘果然不愧爲絕世靈藥,竟然硬是把兩人的命從陰曹地府門口給生生拽了回來
幾人劫後餘生,實乃大幸。
事後王凡也已得知,自己靈海被爆,從此往後,恐將永遠停留在淬體鏡九重,再不能修煉靈力
那段時間,天是灰色的,世界也失去了其本應有的色彩。
他有一顆強者之心,不甘平凡的靈魂。
世界那麼大,他想出去看看。
然而現實卻給了他一記重拳,該去怪誰又能去怪誰呢怪父親麼,不,王凡從來沒有這般想過。
日子還是要繼續。
經歷了最初的失落,王凡也漸漸明白,人生在世,總有更加有意義的事在等着他去做,不見得非有這一條路,何必執着,又何須執着。
能夠好端端的活着,不就是上天給自己最好的禮物嗎
只是,道理雖然都懂,內心深處,卻還是會有那麼一絲不甘心。
任誰也不會就此甘心。
是以,王凡總是會趁機溜出來,想着是否能重新開闢靈海。
從大人們的口中,王凡也知道了,一旦靈海被爆,隨之而來的就是死亡。
就算僥倖不死,想要重新開闢靈海,從頭修煉,幾乎也是不可能的事。
因爲,人體的結構何其神妙。如果身體受了某種傷害,痊癒後,身體包括大腦神經都會形成一種本能的條件反射,來保護自己。以抗拒避免這種情況的再次發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正是人體的這種自我保護現象,導致了王凡每次在重新開闢靈海的時候,都能感到身體的那種極力抗拒。
剛開始他還能憑藉過人的毅力勉強壓制,可是每到開闢靈海最關鍵的時刻,那種抗拒感強到令他根本就無法掌控身體,而偏偏這時候還是最最要精力集中,分不得心的時刻。
結果當然是次次都以失敗告終。
而王凡那個鬱悶也可想而知,總感覺就差一點點,偏偏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打個比方,冰天雪地冷風呼嘯的大寒天,非要人光着膀子,只穿個大褲衩在外面打坐練太極,就算那個人想裝逼不發抖不打顫,可神經細胞卻會不受大腦指令,自行令身體顫抖散發熱量抵禦嚴寒。
奇妙的人體。
這是一種最自然的現象不過了,也正是這種最平常的情況,將王凡硬生生的卡在了那裏,寸步難行。
其實也算不錯了,至少王凡自己還從未聽說過,有哪個人靈海被爆了後還能活下來,活下來就算了,還能再次開闢靈海重新修煉的。
並且,王凡也發現,自從自己痊癒以後,雖然不能再修煉靈力,但本身rou體力量卻強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他甚至感覺,自己闢海境九重巔峯那會兒,即便有靈力加身增幅,也纔不過如此,甚至還略有不及。
“應該是那株萬年玄血蔘的效果吧。可惜,那會兒昏迷了,沒嚐到是啥味道的,應該會很好喫吧”
擡眼看了看天色,才發覺天已經黑了。
“怪不得,原來我餓了。”
“父親他們應該在等着我回去喫飯,該回去了,明日再來。吖吖個呸了,小爺我還偏就不信邪了”
別人做不到的,我未必不能
握緊了拳頭,王凡恨恨的想。
打定主意後,王凡輕車熟路的沿着山間小路下了山,返回了青木鎮。
鎮子規模並不算小,只是在這龐大的天風帝國並不起眼罷了。
此刻正是華燈初上,家家燈火通明。將青木鎮街道映的亮如白晝。
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商鋪林立,一應俱全。酒館外酒旗迎風飄蕩,陣陣酒香伴隨着漢子們的哈哈大笑聲不時傳來。
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都選擇在這個時候放鬆自己,大街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站在青石板鋪就的大街上,王凡看着這一幕,突然會心的笑了,其實就算平凡,也沒什麼不好。
索性也就不急着回去了,緩步走在大街上,感受着青木鎮獨有的生機與氛圍。
這幾年,他錯過的,太多了。
“咦那不是王破軍家的小王凡嗎今日怎麼出來了”一個規模不大,卻酒香四溢,人氣爆滿的小酒館中,一人拉了拉身旁的同伴道。
“是啊,自從那件事後,已經好久沒見過這個小傢伙了。”那人同伴接口道。
“真是可惜啊,以這孩子的天賦,將來本能成爲頂尖強者的,唉可惜”這人嘆了口氣,一臉唏噓。
“破軍傭兵團二當家王破雲修爲也廢了,聚靈境七重的強者啊,現在不僅修爲全廢,還成了一個病秧子。”
“唉,說什麼都晚了,聽說王破軍還因爲那件事生出了心結,練功時總有心魔,這三年實力不但沒有長進,反而還倒退了不少了呢。”
第三人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直接拎着自己的酒罈坐到了他們這桌上,也不見外,豪爽的給每人都滿上了一大碗烈酒,自己端起一碗一飲而盡,不無感慨的插口道。
不一會兒這邊就圍了好幾個人,七嘴八舌。
王凡自從服過萬年玄血蔘後,耳力過人。自是聽到了這些話。不由得心裏一黯,眼眶有些發紅。
王破雲因那件事後留下了很重的後遺症,修爲全廢,身子很虛弱,終年帶着病容。
而王破軍自那件事後,深深的陷入了悔恨自責,種種不一的情緒怪圈裏,結下了很重的心結。
雖然他明知大家都不怪他,但他就是放不過自己,任誰勸解都是無用。
以至於後來直接在修煉時產生了心魔,長期以往,三年下來,修爲竟是不進反退。
足足連降了三重境界,直接從聚靈境九重巔峯跌至了聚靈境六重。
“爲了爹和二叔,我也不能放棄。”王凡不由握緊了拳頭。
王凡下定決心,便要加速舉步離開,思量着喫過晚飯再試一次。
衆人接下來的話卻讓他不由停下了邁出去的腳步。皺起了眉頭,眼中突然閃過道道寒光,冷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