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星戰水滸 >第四十三章 離別
    天矇矇亮,破曉的晨光已經降臨到濟州大地。

    鄆城縣城內準備早市的人們已經把菜蔬果品小心翼翼地擺到地上的麻袋上,禽畜攤位準備好磨得鋥亮的殺雞刀和秤桿草標,一大鍋開水煮沸了,在鍋裏上下翻騰,貪婪着等待那即將邁上刀俎開膛破肚的雞鴨豬牛。賣早點的小攤上,攤主揭開冒着熱氣的大鍋,打裏面一勺一勺舀出剛出鍋的豆腐腦,盛在碗裏,撒上一勺醬油,一勺麻汁,一勺蒜泥,一勺韭花,一勺油辣椒醬,端給引頸等候的食客。烘烤炊餅的爐子吐着紅色的火舌,將麥子的粉末和水調和成的麪糰加着熱,炙烤烘托着收割於北宋大地的食物纖維的芬芳。

    鄆城縣衙門口,卻是與這欣欣向榮的早晨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番景象。

    兩具冰冷的屍體,裹在枯草裏靜靜地放在地上,與這個生機盎然的世界殊途異路。

    一衆街坊相親,在屍身周邊議論紛紛。

    一個官差打扮的人,在縣衙的石級上頹唐地坐着。他便是衆街坊議論的焦點此間縣衙的當差押司宋江。

    宋押司平時古道熱腸,沒少賙濟這縣城裏的住民。哪家短了糧少了面,幾兩銀子的齎發總是有的。更有那生老病死,無錢週轉的人家,只要向宋押司開口,總不會讓話掉到地面落了空。

    可今兒個宋押司帶着這兩具屍首在這裏等候衙門開門到底是怎麼回事

    幾個膽子大的上前看了看屍體的臉,曉得一個是縣劇團的名伶小生張浣樓,另一個面相慘了點兒,依稀是宋押司收在城中的賣唱女閻婆惜。

    好事看熱鬧的相親裏得到了新的情報,一下子炸開了鍋。不消說,一男一女,赤身,深更半夜,多半是男女之間偷雞摸狗的勾當。他二人果真大膽,居然欺到宋押司頭上來了。好打膽子

    不過話說回來,宋押司平時溫文爾雅,如何一時性起,將這對姦夫淫婦給送路上西了呢

    宋押司可也忒意氣用事了些

    不過雖是捉姦捉雙,終究是兩條人命,人命關天,這殺人償命,似乎難逃其咎。

    少不了衆鄉親聯名向知縣求情上書,多擺一些宋押司平時捨己爲人的好處,以盼官府從輕發落。

    幾個性子急的,居然已經找來代寫狀子的路邊先生,開始一條一條羅列宋押司平時的善舉,然後讓諸相親紛紛簽字畫押,來做成這麼一份“萬人書”。

    少頃,縣衙開門受審,當差的一見是宋押司帶着這兩件物事,知道事情非同小可,連忙搬到縣衙大堂之上去稟報知縣去了。

    宋江只是跪在大堂正中,一言不發。

    好事之人擠在縣衙門口,伸長了脖子朝裏面張望,一探究竟。

    知縣皺了眉頭,當事三人,只有宋江能夠開口說話,又是本縣押司,便令他速速陳述案情。

    宋江便開口把經過敘述了一遍:

    死者閻婆惜,本事宋江賙濟的外鄉客,因爲舉目無親,才依附宋江,做了他實際意義上的妻子。

    死者張浣樓,是閻婆惜跟隨宋江之後私下找尋的相好,屢次與閻婆惜媾和,被宋江撞見。

    昨夜,宋江酒醉回家,見這兩個男女赤條條躺在牀上。宋江嚴辭相問時,閻婆惜羞憤難當,與張浣樓雙雙自絕殉情。

    縣裏的文書把宋江所陳述呈堂口供一一記下,交予知縣確認。驗屍官又把二人的外傷一一鑑別,證實張浣樓是下體被利器所殘,導致出血過多而死;閻婆惜被利器刺穿雙目,貫穿至腦,導致死亡。兩具屍身俱無搏鬥痕跡和其他外傷。

    證詞與死者傷口吻合,知縣正要斷案之時,忽聽堂外有人喊冤,宣他上堂時,認得是縣劇團戲班的班主,要爲死者張浣樓鳴冤訴苦,捉拿兇犯,以昭雪死者的冤魂。

    知縣感人命關天,當庭暫無法斷案,便把嫌疑人宋江收監於縣衙,聽候日後宣判。

    問起戲班班主告狀需有憑有據時,因其暫時沒有證據,當庭不好定奪,只得勸其暫退,等候日後宣判。

    這張浣樓是戲班的頂樑柱,於宋江家燈消命隕,戲班班主當然想要宋江賠償些銀兩。

    知縣怎不知道這一點

    那縣衙監獄的獄卒兵士,都是平日和宋江交好的,看見宋江在此受罪,都有心對他照顧。喫穿用度,無不盡心賙濟,讓他和入獄之前的生活也沒有甚麼不同。也派人私下前去宋江老家宋太公處,通風報信,讓家人帶些私人物品,轉交宋江。

    獄卒安慰宋江道:“宋押司不必擔心,押司既是清白,放出這縣衙也只在一時三刻。只是戲班鬧事狀告押司,無非是想要給盼個賠償罷了。”

    那知縣知宋江清白,無奈戲班告狀告得緊,只得在日後宣判時判得閻婆惜張浣樓殉情而死,證據確鑿;命案發生在宋江住處,宋江身爲公差,沒有盡到壓制之責,導致命案發生,理應革去官職,賠償些銀兩給戲班;張浣樓和閻婆惜姦夫淫婦,有傷風化,現已殞命,不復追究。責令宋江和戲班各自收殮閻婆惜和張浣樓的屍身下葬。自宣判日起,不得再告。判決如上。

    戲班得了份賠償,卻要入殮頂樑柱小生的屍骨,聊勝於無,也只得無奈作罷。

    宋江葬了閻婆惜,想到自己家中鬧出如此醜事,沒了官職俸祿,實無臉面見家鄉父老。更重要的是自己和梁山好漢的交情怕人多眼雜,日後舉報,便決心暫別鄆城,去別處避避風頭散散心。

    宋江心裏尋思,眼下可去之處無非三個:一是滄州橫海郡小旋風柴進莊上,二乃是青州青風寨小李廣花榮處,三者是白虎山孔太公莊上,他有個兩個孩兒:長男叫做毛頭星孔明,次子叫做獨火星孔亮,多曾來縣裏相會。

    柴進是後周的嫡系後代,仗義疏財,義名在外,自己若去時,是慕名而去,寄人籬下;花榮是自己的好友,雖可一去,終究要欠着對方個情分;這孔太公的兩個兒子,自己曾經教過他們武槍弄棒,說起來可算是他們的師父。說不得,暫時先去那白虎山孔太公莊上爲上。

    於是揮淚拜別了老父,要踏上旅途,暫別鄆城。宋太公哪裏放心宋江獨自闖蕩江湖,千叮嚀萬囑咐,要宋清送宋江一程。父子情深,兄弟義重,宋江無奈,只得應允了老父,和兄長宋清一同上了路。臨行前交待衆莊客要替己行孝,關懷備至。

    那白虎山雖是同省,行得路時,也需要個把月。二兄弟風餐露宿,飢餐渴飲,朝白虎山孔太公莊上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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