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這聲音便是吉米意識失去之前在現場舞臺上聽到的那一段。
他左手在空氣中比劃着彈着琴頸的指法,右手在空氣中按照節奏撥着琴絃,感覺這個旋律很難用正常的演奏方法彈出來,手指的指法相當詭異,撥絃的順序又不按常理出牌。
吉米正在思考這段旋律時,牢房的電子門禁打開了,監獄看守機器人堵在門口,對他廣播着要提監的通知。
吉米不知道這機器人的通訊系統是單通道還是雙通道,但是一切疑點太多,他還是決定有棗沒棗打三竿子。
他問看守機器人:“我是什麼時候被關進來的”
機器人用頭部的攝像頭掃描了一下他胸前的識別碼,冷冰冰地回答:“昨天晚上。”
吉米馬上拋出下一個問題:“我犯了什麼罪”
機器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無可奉告,請諮詢你的律師。如果你沒有自己的指定律師,星際共和國聯盟法庭將爲你隨機指派。”
這種回答明顯是事先準備好的,存在數據庫,涉及到禁忌話題就會自動被看守機器人播放出來。
吉米不再發聲,他打量着這個牢房的構造與門禁的位置,乖乖地跟着看守機器人上了門口的移動穿梭艙。
“呯呯”兩聲,牢房門禁和穿梭艙的艙門關閉了。穿梭艙開始高速移動。
吉米可不傻,他的特長就是計時。
長年累月的ja隊排練讓他對樂曲的節奏把握和時間控制掌握到了微妙的單位。沒辦法,在工作室錄音和在現場演出時間的嚴守就是藝術家的信譽。
看官,您甭看各個搖滾樂手臺上表現多麼瘋狂,臺下生活多麼不檢點,但是對音樂的嚴謹恐怕各位高手大咖都是一絲不苟的。
吉米開始用手指打拍子,在心裏演奏他的樂隊的成名曲主星的涅磐。
剛剛到主唱開始唱第一句的時候,穿梭艙停止了運行。
51秒。
吉米在心裏掐了一下表。
艙門打開了,他別無選擇,只得出了艙門。
門外是另一道門,剛踏進去,“唰”地一聲關上了。
裏面是一張焊在地上的金屬桌子,還有一把焊在地上的金屬椅子,看樣子是虛位以待,只等他坐下。
再往裏,黑乎乎的,沒有什麼光線,好像坐着什麼人,但是隻看見穿衣服的身形,胸往上埋在黑暗中。
“請坐。”黑暗中的那人發了話。
吉米按指令做在了那把金屬椅子上。
“對於此次恐怖襲擊事件,你有什麼要說的嗎”那個人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恐怖襲擊”吉米實在不知道這四個字還能和自己扯上關係,他情不自禁地輕聲重複了一句。
“別裝傻”黑暗中的人訓斥道。“你們弄出來的聲音就是你們殺人的武器”
吉米回想起自己在失去意識以前好像看到樂迷中確實有人表情痛苦,有幾個已經倒在地上。
“對不起,我實在不知道您在說什麼。”吉米如實回答。
“看樣子你是打算繼續沉默緘口下去了。如果你是個聰明的搖滾樂手,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這是個極其不明智的選擇。”黑暗中的人仍然不依不撓。
“等等,或許我們也是受害者。”吉米回想起了那個事發時插在音頻功率放大器上的那個閃着骷髏頭亮光的奇怪裝置。
“當時我發現”吉米想把這一重大疑點告訴對面那個看不清面目的神祕人。
“我不是”吉米還想更白。
“你不是一開始就那麼堅決,只是受了制使,不這麼做恐怕你的利益會受損或者你的安全收到了威脅對嗎”神祕人仍舊機關槍似的粗暴地打斷了他。
吉米發現那個神祕人好像有意不讓他把當時他的驚人發現說出來,他環顧四周,感覺這個刑訊室一樣的空間要麼有人在監視要麼有錄音裝置。
吉米聰明地配合了他,不再試圖提起他的證詞。
他只是辯解道:“請你相信我說的是實話,我們是無辜的。”
神祕人冷笑一聲,說道:“沒有壞人說自己是壞人,壞人都說自己無辜。”
吉米不說話了,他有預感眼前這個人不會對他造成威脅和傷害。
“你可以走了。我們要把你移交給這附近的中轉站,有人會把你帶到你會說出實話的地方。”黑暗中的神祕人終於讓他結束了這尷尬的問詢。
吉米滿腹狐疑地站起身來,只一瞬間,他看到了對面這個人放在腹部的手。那隻手的小拇指上戴了一個金屬戒指,好像戒指上也有一個骷髏頭的圖形。
和發生演出事故那天他在舞臺上看到的奇怪裝置上的骷髏頭是一個造型
吉米心中更是感覺墜入了雲裏霧裏,他想衝到前面看看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可很顯然在真相顯露出來之前,先保證自己能夠生存下去纔是王道。
吉米後退着走到門前,門開了。
黑暗中的神祕人始終沒有露面,他用一句“好好反省吧”作爲臨別贈言。
門又關上了。
吉米雖然疑惑,但是不忘在心裏繼續“計時”。
沒想到自己只是參加了一場現場演出,卻好像捲入了什麼莫名其妙的事件。更大的問題是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會被怎樣處置,他思索着最近接觸過的人和事,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在心中的樂曲“演奏”到2分18秒的時候,穿梭艙又停了。
這次打開時是一個像實驗室一樣的地方,巨大的儀器旁邊,有一個日光浴氧氣艙一樣的金屬罩子,獄警機器人示意讓他躺在裏面。
吉米警惕地望着這一切,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面對什麼樣的命運。
他心下想,自己前後坐穿梭艙的時間並不相同,這裏離自己當初的牢房斗室已經有相當遠的距離。進了這東西恐怕也回不了當初自己醒來的房間,是吉是兇真不好說。
獄警機器人示意讓他快一些。
他輕聲地問了一句:“這不是行刑室吧”
獄警機器人回答道:“不是。這裏是壓縮室。請動作快一些。謝謝配合。”
“壓縮室”吉米搞不懂自己幹嘛要被帶到這兒來。
“管他呢。”他心下坦然地一貓腰鑽進了金屬罩子,心想:“我鑽石吉米戴姆柏格什麼大場面沒有見過想當初還有瘋狂的樂迷把舞臺點着了呢,甚至有一次臺下不知是誰向臺上扔了一箇中子手榴彈,藉着爆發吉米還即興彈了一個推絃顫音,那場面令他終生難忘,足以寫進搖滾現場的教科書”
雖然那次他有點輕微腦震盪,但是他躺着想:“這次說不定能給我的大腦做一次全面的檢查呢。”吉米心裏沒底地安慰着自己。
與此同時,罩子闔上了。吉米眼前一片漆黑。隨即他似乎又失去了意識。
等吉米再次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好像躺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
刺眼的陽光照着他的眼,強光後面好像站着兩個人。光太強,一時看不清臉。
其中一人道:“樂和舅,你可醒了”